第45节(2 / 2)

裴澜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许久, 阮菱才从被子里坐起来。乌发缠在月匈前,小脸被憋的通红, 唯有一双葡萄一样的乌黑眼眸里, 满是惊讶。

他居然走了?

他居然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阮菱拍了拍胸脯,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一股滑入胸腔后,她才轻轻喘了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

翌日天不亮, 她便睁开了眼,娇嫩的眼尾下一片乌青。被他搅合了那么一番,几乎一夜未眠。

她下床换好衣裳, 便去沈从染的屋子请安。

还未到院子里,便听见一道低低隐忍的啜泣声。

阮菱见母亲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什么,眼眸晶亮,喜极而泣。

“菱儿,快来看。你姨母不日就要入京了!”

阮菱凑过去看,那信上蝇头小楷写的娟美秀气,确是女子的字迹。

沈从染经历过侯府的变故,此刻眼里最重视的就是亲情,父亲故去,除了母亲康在,她就这么一个妹妹,还远嫁苏州,如今就要相聚了。

她笑着抹眼泪:“母亲这就出门去置办东西,等你病好了,咱们就搬家。你姨母和表哥进京,说念着妗儿的婚事儿,想来帮衬一把,正好聚聚,今年咱家这个年啊,过的热闹。”

阮菱也露出微笑,她小时候见过姨母一面。那年她带着表哥来京城玩,在侯府待了足足一个月,最后要走时,她哭着喊着不要姨母走。现在想想,和姨母表哥确实好久没见了。

“母亲,我和你一起吧。姨母来京城过年,咱们要多准备准备。”

沈从染抿唇:“娘瞧着你好像没睡好。”

阮菱下意识眨了下眼,摸了摸耳朵:“没,没有。”

清音叫了一辆马车,两人出去逛了一小天,选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置办了不少物件。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落满街道,房檐。

阮菱掀开帘子,外头夜色黑沉沉的,唯有茫茫大雪不知疲倦的下着。

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洁白的晶莹转瞬即化,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心里清明了几分。

终于过上安稳日子呐。

接下来的日子,阮菱找了几个工匠,将府邸从里到外简单修整了一番,门口的匾额刷的透亮,写着沈宅二字。

姨母和表哥到的那日,腊月二十五,正是整个东京城最冷的时候。

一大早,阮菱便洗漱好去花厅用膳,今日去城门楼去接姨母,她稍装饰了一番,桃粉色的对襟短袄配着同色系襦裙,薄施粉黛,簪了一支桃花并蒂步摇。

“长姐今日打扮的真好看。”阮妗穿着鹅黄色短袄裙,刚咬了一口包子,就“蹬蹬蹬”冲阮菱跑了过来,白皙的小脸在她怀里蹭了蹭。

“吃饭的时候别跑,当心噎着。”阮菱捏了捏她的小脸,嘱咐道:“快去吃,待会儿母亲出来,咱们就要出门了。”

阮妗乖觉的点点头,又跑回去了。

阮菱看着妹妹如此单纯天真之态,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嫁给陈棣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谢延那边迟迟没有动作,已经年下了,翻了年,陈家就会派人来提亲了。

陈棣今日能收取考生贿赂,纵容舞弊。难保他日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无官无才,德行有失。他死了不要紧,可妗儿才多大。

阮菱叹了口气,这婚事,她必得想个法子弄黄了。

用过膳,母女三人坐着马车朝城门处出发。

三人到的时候,沈家姨母还没来。沈从染带着两个女儿在就近的茶肆坐了一会儿,不多时便瞧见一对母子远远朝这边走来,其中女子的相貌更是和沈从染有八分相似。

“妹妹。”沈从染被两个女儿搀扶着,快步朝前走去。

沈从心也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打她嫁去苏州后,这方才是第二次回京。

两姐妹相聚,自是哭泣不已。阮菱看着姨母一旁身姿清隽,面如温玉的男子,也是福了福身子,温声有礼道:“表哥安好。”

苏哲颔首,抱拳作了个揖:“菱妹妹,好久不见。”

阮菱当即看向阮妗,笑道:“表哥,这是我妹妹阮妗。那年你和姨母来家中做客,小妹刚好去了扬州,所以不曾得见。”

阮妗顿时冲苏哲笑了笑,腮边浮现两个小梨涡,脆生生道:“表哥好。”

苏哲立即回礼:“妗妹妹。”

阮菱搀着沈氏:“母亲,姨母,这天寒雪冻,咱们先上车吧,府里一应东西都备全了,咱们回家慢慢说。”

沈从心擦了擦泪痕,弯唇笑:“姐姐,你看,咱们菱儿出落的多标致,落落大方,真懂事。”

有人夸自己闺女,沈从染心里自是暖融融,唇角是想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哪就有你说的这么好呀。”

一行人缓缓上了马车。

宅子沈从染买的三进三出,素日她住在正房,阮菱阮妗两姐妹在东厢房。这回家里来了亲人,她早早命下人把西厢房打扫出来。

“妹妹,你同我住。阿哲住在西厢房,离她们两姐妹也不算远。”说着,沈从染扶着沈从心:“小心台阶,这宅子不大,妹妹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