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方才的动作不算轻,床上的小姑娘呓语了两声,迷迷糊糊醒了。
瞧见床边坐着裴澜,阮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刚醒的小奶音又纯又轻:“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太子脸不红心不跳道,做作的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阮菱有些清醒了,她瞪了瞪美眸:“不对呀,我睡前亲自去锁的。”
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逗得太子忍俊不禁,他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问:“那你为什么锁门啊?”
阮菱顿时不说话了,小脸挪了挪,躲避他的触碰,费力的,迟缓的翻了个身子,转头掉过去了。
太子眼角笑意更深了,他喜欢的小姑娘,就连生气的时候都像小猫一样,这么温柔懂事。
男人大掌探过去,在她眼皮处撩了撩,刚欲哄便倒吸了口凉气,紧接着缩回了手。
霜白的月光下,骨节修长的手指上赫然清晰两排细小的牙印,小姑娘咬得重了些,上边已经渗透着细细的血珠子。
太子恍惚意识到方才的想法应该是错觉。
“菱菱。”男人的声线带着讨好:“一日未见了,孤抱着你睡,好不好?”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太医说了,孕中女子最忌讳少眠。殿下一身外头的凉气,又要洗漱,又要收拾折腾,臣妾不得安眠,于麟儿有损,还请殿下别殿而居。”
太子攥着她一小截发丝儿,在掌中无意识缠着,他赖皮道:“孤不洗漱了,也不收拾了,和衣而睡。”
阮菱转头瞪了他一眼,美眸里满是嫌弃。
似是在说,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太子偃旗息鼓,还想再说几句,可又不忍打扰阮菱安睡。只替她把帷幔放了下去,灰溜溜的回书房睡了。
翌日,鉴于昨儿裴澜来搅合一通,阮菱睡到了巳时才起来,等她洗漱好准备用膳时,才发现餐桌对面坐着个人儿。
阮菱有些惊讶,马上都午时了,难道这人待了一上午没走?
可是虽心有疑惑,她也不想跟他说话。
“菱菱醒了,今儿睡得时间长呢。”
裴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一起用膳吧,今儿的吃食都是孤亲自监督尚膳局做的,都是菱菱爱吃的。”
阮菱搭眼看过去,桃花灌汤包,银耳粥,爽口乳瓜,三色水晶丝四件菜,莲房鱼包,江米甜酒。
她唇边低哼了声,确实是她素日爱吃的口味,都是偏甜口的。可是一月前她就不爱吃了。
莹白的手指敲着银箸,不满道:“你弄的这些我吃不下,我现在爱吃酸的。”
裴澜俊脸一僵,心里暗自骂了句娘。
裴时衍啊裴时衍,你的心思都用哪去了?!
“清音。”阮菱唤道:“弄碗酸梅汤来。”
说完,她便起身朝院子走去了。
晨起时日光刺眼,果不其然,今儿是个大晴天,太医告诉她平常要多活动活动。
身后跟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澜讨好的搀着她的胳膊:“菱菱,这地不平,你当心摔着。”
阮菱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今儿这是怎了,殷勤体贴,关怀备至。
她小手贴了贴裴澜的额头,美眸满是疑惑。
“菱菱。”太子捉住她的小手,柔顺嫩滑,他心下一软。
阮菱抽回了手,杏眸平静道:“殿下往日不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遛弯的,并没有摔到过。”
小厨房那儿,清音端着酸梅汤走了过来,托盘上还有一包酸蜜饯。她笑道:“怕娘娘觉得不够酸,又备上了点。”
“属你机灵。”阮菱抿唇笑着接过。
微风暖融融,柳丝缱绻,盛夏的紫薇花在墙头傲然摇晃着,温暖灼人眼。
裴澜突然觉得,这院子里哪哪都好,就他有点多余。
阮菱走累了,像没看见他一样,由清音搀扶着朝葡萄架方向去了。
这架子是前几日刚搭好的,繁茂的枝叶上结着青青紫紫的葡萄。远处传来主仆二人浅浅的谈话声。
“奴婢给娘娘洗点葡萄吃。”
“清音,挑那青色的摘,够酸。”
“好勒。”
裴澜木然的发现,这院子里什么多了个葡萄架他都不知道。
眼下,再凑过去,菱菱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裴澜想了想,去内殿换身衣裳去书房了。
出了长定殿,裴澜脚步一顿,还是传轿去了大理寺。
屋内,谢延正执笔圈点着刚被下狱那一批官员名单,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然后,谢延便瞧见了一张极沉极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