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没再回头,只是一直攥着阮菱,眼见着她呼吸不平,那双漆黑的眸颤了又颤。
阮菱一直看着裴澜,夫妻同心,她能感受到裴澜的害怕和无助。
他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想丢下他一个人。
阮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有泪划过,心底里骤然凭空生出了无穷的力量。
她紧紧闭眼,张口喘着气,一步步的调整呼吸,身子不断颤着。
耳边稳婆们一遍遍的给她打气,用力,呼喊着。
她仅仅仰起头,脑海里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她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好好活着。
她用了全身最后剩下的力气,终于,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后,伴随着婴儿强劲的啼哭,孩子生下来了。
阮菱身子一软,只觉得耳旁嗡鸣声不断。她试图睁眼去看一看孩子和裴澜,却毫无征兆的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身侧男人不知疲倦的守着她。
只是生产了两日,阮菱却觉得他苍老了许多,就连下巴上都开始冒胡茬了。
“裴郎。”她低低唤。
“我在。”
男人攥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终于醒了,朕还以为你撇下我们父子,不要我们了。”
阮菱弯唇笑了笑,腮边浮现出两个小梨涡:“是个小皇子呀。”
裴澜端过药膳,轻轻在唇边吹了吹:“皇儿被立为太子的圣旨朕已昭告天下了。”
闻言,阮菱蹙了蹙眉。
裴澜笑了笑,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事儿。他递过汤匙,柔声哄着:“菱菱乖,先把药喝了。”
阮菱轻轻哼了声,喝过一口后,她问道:“可取了名?”
裴澜放下药膳,轻轻扶她坐起来,又在后边垫了两个软垫,这才道:“还没娶。菱菱九死一生诞下皇儿,还是菱菱来取。”
阮菱眨了眨眼:“先取个小名吧。”
“叫什么。”
阮菱眼底浮现着浅浅的笑意:“小七。”
夫妻福至心灵,几乎是一瞬,裴澜便懂了她的用意。他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感知那柔软的温度,他这颗悬了两天一夜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好,就叫小七。”
这个名字是在提醒着他们,如今的现世安稳,是有一个人拿命替他们换来的。
不会忘,亦不敢忘。
三年后。
坤宁宫,洁白的鹅雪落满了院子,房檐,处处银装素裹。
一个粉白的小团子跌落在雪中,亮晶晶的大眼睛没有疼意,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清音在后边紧着拉着那短粗的小胳膊,忍不住笑道:“太子殿下,您慢着些,慢些呀。”
“不要,我要给阿娘团雪球!”小七拍了拍小手,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又朝前跑。眼见着前边一片松软的厚雪,小七又结实的栽进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