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沈德武那个老东西挑这时候出手。一进花园他看到了水灯相安无事,当下放下了心。
旁边的叶蕊轩抱怨道:“四爷真是好久不见啊,最近您都不来棠春班听戏了。”
“你现在还会缺听戏的人?”岑沅轻瞥了一眼叶蕊轩,他们两人上了楼上书房谈话。
水灯闲着没事干,就去厨房帮阿香的忙了。
……
叶蕊轩吃惊道:“什么,你要我去苏州?”她觉得这种要求太无理了。
“我信得过你,有你陪着我放心。”岑沅认为现在局势有点乱,水灯会苏州躲几天也不是不行,这样他也放心。
“你放心?你放心了,叫我怎么办?我是棠春班的顶梁柱,在上海滩也是个名角儿,你要我陪你姨太太回老家,当我是车老板啊!你叫我去苏州两天,就不怕时班主找你麻烦?”叶蕊轩想起那个聒噪的时班主,鸡皮不自觉起一身,高挑的身板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岑沅不以为然,“棠春班最近不是新捧了个小粉菊还是小粉桃的?她顶两天没问题的。”
叶蕊轩一个白眼,岑沅一提到那个腌臜货色,就让她来气。
“我呸!那个不入流的花衫也配和我相提并论?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仗着有个银行小开捧她罢了,‘唱’‘唱’不好,‘做’‘做’不好,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上位的,给我提鞋都不配,让她上台两天?到时候棠春班什么口碑都没了!”
叶蕊轩像是提起了什么龌龊玩意儿,面上瞬间嫌弃得不行。
岑沅见她这副咬牙切齿的做派,险些被她逗笑,“那你去不去?”
她犹豫了下,缓缓开了口:“去去去,哼!等我回来再收拾那朵烂粉桃。”毕竟岑沅对她的恩大多了,她会肯定会妥协。
这段谈话难能可贵,让她回忆起小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这样亲密无间的。
这样难得的气氛,她怎么舍得破坏。
……
叶蕊轩倒是在路上也没吃什么苦,反正苏州离上海也不远,一天就到了。
到了水灯镇的时候,叶蕊轩还是有些吃惊,这个小镇子倒是挺有韵味的。
进了赵宅,赵适康和吴管家早在门口迎接了。
水灯一进门,就看到舅舅,她发现舅舅这些日子似乎老了几岁,但他脸上还是依旧挂着亲切笑容。还有吴管家头发好像比她去上海之前更白了。
明明离开才几个月,她却犹如隔世。
赵适康上前抱住她,“乖,水灯,回来就好了。”他拍了拍水灯的背,似乎察觉小姑娘这段时间好像又长高了些。
水灯瞄了一圈,没见到玉青哥哥,连忙向舅舅问道:“哥哥呢?”
赵适康有些难为地说道:“先进来再说。”
水灯想起身后的叶蕊轩也是,不能让客人干等着,于是吴管家带她进了客房。
赵适康拉着水灯进了书房,他翻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水灯,信封外面写着:父亲大人亲启。
水灯打开一看,是赵玉青的笔迹。
信上写着。
父亲大人膝下、敬禀者:
自玉青三岁失怙,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子女甚多,寡母辛劳,母亲才将玉青过继于您。
六岁入赵家至今,您待玉青如亲生血亲,玉青常感念父亲的养育之恩。
此前从未远行,但实在愧对水灯,已无颜见她,憎己至极。
窃曾以为能顾她一生一世,却不想玉青竟如此无能,见她入火坑,无力搭救,枉为人兄。
玉青不善业商,才遭此祸,拖累手足,恐不能担起赵家产业,辜负父亲期望。
这般无用之人,理应多受些淬励,此次一别,下定决心改变,父亲勿念,珍重。专此布达。
金安。
不孝子赵玉青叩上
水灯见书信上写的告别之语,赵玉青原来已经离开了。
她问道:“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赵适康无力叹了口气,“就前两天,你们前后脚的事情。”
赵玉青去哪里,去干什么,信中一句都没有提。
水灯还是在书信中察觉到了赵玉青自责和愧疚之心,或许这是让他无颜呆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这明明不关玉青的哥哥的事情,她只想和舅舅还有哥哥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这点愿望都不能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