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湄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却找点水喝,谁知道睡的时间长了手脚无力,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了,舒湄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在并不明亮的烛光下找到了水,她也不管究竟是凉水还是热水,咕咚连喝了好几杯,嗓子里这才好受些。
在这所宅子里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仆从奴婢,和在宫中或者嘉靖王府比起来的确是相差千里——若还是郡主身份,是绝对不会出现半夜醒来身边却无人服侍这样的事情的。
但这并不代表舒湄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相比于重重宫闱,这里才是她更向往的自由,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够放下心神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舒湄独自坐在这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舒湄下意识的扣上右手扣腕,目光警惕起来,可那声音很快又没了,并且等了半晌都没再出现,舒湄眼中有些疑惑,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远离了京城中的权力争斗,在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危险的。
这样想着舒湄却并没有松开扣腕,而是试探着喊了一声:“易逍?”
屋顶上又响起一声,舒湄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跑到屋顶上做什么,吓我一跳,赶紧下来!”
外面似乎有人抱怨了一句什么,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旁边,敷衍地敲了敲:“郡主,你醒了啊。”
“进来吧。”反正现在舒湄睡醒了也无事可做,干脆把温眠叫进来说说话也不错,这家伙的废话鸡汤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她抿起嘴唇笑了笑,紧接着就看见温眠打开窗户从外面爬了进来,一看这生疏僵硬的动作舒湄便不由得好奇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冻狠了?”
还没出正月,温眠身上裹着一层寒气,舒湄招呼他往火炉那边去坐着,起身去屋子里找出炭火来,一边说道:“如今又不是在嘉靖王府里了,你也不需要这么贴身守着我,干嘛大半夜的还上屋顶呆着,这大冷的天你受得了啊?”
舒湄是个十分体贴下属的人,温眠对此深有体会,他搓了搓手,把木炭从舒湄手里接过来,一边往火炉里生火一边说:“不是,我就是有些问题没想明白,不想别人打扰我才上去的,再说了,我们即便是做暗卫的时候其实也不是一直都这么惨的,不光是屋顶,什么房梁啊树梢啊都行,我们不挑,要真说冷的话其实也不是熬不过去。”
他这没心没肺的玩笑话倒是让舒湄有些感慨,她很认真地和温眠商量:“你要不别做暗卫了,老是藏着掖着的也挺难受,我把你调成正式侍卫怎么样?”
“可别。”温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舒湄的提议,他思考了一整天,总算是找到了成王殿下隔三差五给他找小麻烦的理由,可不想因为这个成为苏世的眼中钉,他说道:“嘉靖王府的麻烦可够多了,我要是出现在明面上,还不知道要和多少人打交道,你可别害我了,更何况,我一个外男,即便是侍卫也不能永远贴身保护你,若是当真出了什么该怎么办?”
舒湄不知道温眠心中所想,只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心中有些感动,正要说话,就听见温眠说道:“不过郡主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做什么?我听见动静还以为是进了贼。”
“白天睡多了,就睡不着。”
火炉里的火烧了起来,舒湄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冷意,往火炉旁边凑了凑,温眠满不在意地说:“那你前些天那么长时间没睡你不也没补回来吗?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就精神了?”
“几个时辰?我都快睡了整整一日了,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马上就要亮了吧?”
啊……
说到这个温眠又是一阵愁眉苦脸,苏世所下的命令太过变态,他又不能管住别的嘴,陆番向嘉靖王府求亲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了,他要怎么瞒?
“嗯?你怎么了?”舒湄原本不过是随口一问,就得到了温眠一个幽怨的眼神,她顿时感觉十分莫名其妙,往后仰了一点和温眠保持距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对不起你。”
“嗯,没有!”温眠气闷地一捂脸,十分不想说话,屋子里顿时只剩下烧得旺盛的炉火发出细碎的“哔剥”声,舒湄踹了踹温眠的脚,正在装鸵鸟的温眠顿时炸毛:“干嘛?”
舒湄一抬下巴,示意他往床边看,说道:“去,帮我把披风拿过来,有点儿冷。”
天哪!
这竟然是一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温眠怨念地看着舒湄,这才发现她也只是穿着单薄的单衣,他早已接受了舒湄的“不拘小节”,于是只好在舒湄理直气壮的眼神中去给她拿衣服,一边在心中念叨:殿下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
无论怎么看,克己复礼的苏世和放诞不羁的舒湄都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相差得也太大了!
温眠一边抱怨,一边把披风丢给舒湄,舒湄倒是丝毫不介意他的动作,飞快地把自己给裹严实了,说道:“行了,一看就知道是佩珩逼着你做了什么,真有这么大的怨念,你有本事冲着他去,向我一个弱女子抱怨什么。”
舒湄心安理得地坐在火炉旁边,温眠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心有天地宽的“弱女子”可能并没有成王殿下想的那么脆弱,不过是陆番的求亲罢了,说不定她还能当一场笑话看。
事实上温眠今日过来和舒湄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的确是抱着和舒湄八卦一番的心情的,谁知被苏世给打断了,这会儿他又得了一道“隐瞒”的命令,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好几次都没能忍住,现在又被舒湄嘲笑,当即便不管不顾了,说道:“说起这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屋顶上待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