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宁当日在书房呆了一个晚上,静思了一夜。
是夜下起了小雨,点点滴滴落在屋檐上。琨宁知道家中肯定有几处屋檐漏了水。自幼时父亲去世后,家中房屋残**一直无钱大修,至多小修小补,凑凑合合一直到现在。
弟弟琨羽比他小了三岁,按说要开始相看亲事,这聘礼和新房又要从何处着落?
好日子何时才能到来?
琨宁的思绪如窗外的雨一般纷纷落落,飘摇不定。
渐渐的,雨停了。东方拂晓,琨宁站在窗前,看太阳艰难的冲破云端,升了上来。
这世上从未有所谓的大道通途,路只有通往人心深处,才能去往你想去的地方。
……
琨宁趁着冯氏未醒来,在她身侧小憩了片刻,便如往常时刻起来,用冷水洗了脸,按时到修书处当差。
吴勉听闻了消息,早早过来寻他,见他面色憔悴,精神尚可,还未开口问询,琨宁便先启了口,“肖愚,此番我无事,你则要小心,有人或从你处找事端也不一定,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心吧,钱款上的事我一概不经手,顶多有人挑剔我业务不精,被苛责一顿,不至于造成大罪。只是你,职权所在,难免被人觊觎。此事来得蹊跷,必是有人一直留心、寻机构陷,幸亏皇上心中对你存有信任,别人轻易栽赃不得。”吴勉说道。
“你我尽心当差,谋的利是为了皇上,皇上心中清楚的很,自然明白我的清白。“琨宁笑道,”你我做事问心无愧,只是别人不这么想。皇上此时心如明镜,明察秋毫,是因为我们凡事都摊在了他的眼皮底下。”琨宁笑道,吴勉担忧的神色令他宽心,这是他最信赖的朋友。
可是,这世上的事,不是什么都应该摊在皇上眼下的,琨宁的眼神深了几分。“肖愚,你就专心做好你的清流,专注学问与书业,平日也不用与我走的太近。我的路注定与你不同,远离些,将来反而能相互照拂一二。“
吴勉闻言默然。“不瞒琨宁,我打算散馆后,回原籍为官。兰娘离不开扬州,而我志向短浅,才能匮乏,难解这朝堂风云,只愿偏安于一室,想来,你我相处时日本不多矣。“
琨宁亦是默然。“也好,你若安了,则我心中必有一处安宁。“若他日我不慎落难,或许所托之人唯有他而已。
“走吧,今日为庆祝你摆脱冤情,我请你去扬州小馆搓一顿!”吴勉嬉笑着打破了沉默。
相识于末微,趁现在二人还算是末微,亲近些吧。以后这样的日子定是越来越少。
“好,我昨日无心茶饭,今日可要好好的吃回来!”琨宁搭上吴勉的肩膀,忽然想到他曾受过伤,连忙拿开,只轻轻的拍了拍,“走吧,祭我的五脏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