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视线里,再也见不到佟涵梦的身影后,淮南王妃的双腿,才再也无法支撑自己身子的重量,瘫坐於地。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将身上才新做的衣裳前襟给浸湿了。
……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嬷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满满的怅然和叹息。
说到底,一对嫡亲母女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完全是佟涵梦这个做闺女的错。更多的,却是淮南王妃这个做母亲的错。
只是,很多事情,如她这样的“局外人”能看清,却只能隐讳地提醒一二,万万不能“说破”。
虽然,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主人。
但,这世间,再重要的东西,也比不过自己一条性命。
“王妃,小姐还年轻,不懂事,往后,多多教导一番即可,最重要的却是你。”
“倘若,你倒下去了,那么,这偌大的淮南王府,又有谁会为小姐撑腰呢?”
林嬷嬷温言软语地劝说了几句,就唤来两个年轻力壮的婆子,将淮南王妃从地上抬回软塌,又吩咐丫环送来姜汤,里里外外,可谓是忙得“分身乏术”。
可惜,不提佟涵梦,也就罢了,一提起她的名字,淮南王妃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奶娘,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不待林嬷嬷答话,淮南王妃又喃语道:“倘若,我能多多关心一下梦儿,那么,如今,梦儿也就不会被身旁的丫环婆子教唆得与我离了心,更不会养出一个‘眼界狭窄,却偏心比天高’的性情。”
“可,我也是没法子啊!”
“这些年,我在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外人不知,她还能一无所觉?我为了她,付出那么多,偏偏,在她心里,我付出的一切,竟还不如一个卖身为奴的老婆子重要!这简直是将我的心掏出来,硬生生地放在地上踩踏啊!”
“她怎么能因为我特意入宫,为她请了两个教养嬷嬷这件事,就一直跟我呕气到现在?她究竟知不知道,两位身具官职的教养嬷嬷意味着什么?”
……
眼见,淮南王妃已经开始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了,林嬷嬷轻叹了口气,倒底是绕不开心里那道坎,劝说道:“王妃,你有没有想过,将小姐带在身旁,教导小姐一些管家理事之道?”
“不行!”如同往日那般,淮南王妃再次否决了,“她还那么小,不能被内宅一些龌鹾之事移了性情。”
十岁的姑娘,真得不小了啊!
不说普通平民家,三四岁就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五六岁就要肩负起带弟妹责任,八九岁就将家务活全部担负在身上,十岁左右就开始谈婚论嫁的姑娘,单说,如淮南王府这样的世家勳贵,有几家的姑娘不是从记事起,就跟在主母身旁学习管家理事之道?
世家为何会被人敬仰?尤其,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
不正因这一代代的潜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