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妃嘴角微勾,眼底的嘲讽和讥诮一闪而逝:“梦儿,你要知道,皇家绝无亲情,哪怕,再亲密无间的嫡亲兄弟姐妹,也会因为权势荣耀之争而生出介蒂和隔阂。 x而,皇帝对长公主信任和依重,不过是‘空中楼阁’般虚无飘渺,一旦,长公主一家子犯了什么事,那么,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收回这份信任和依重。”
“至於太上皇?”提及太上皇这位功绩能力几乎可以和开国皇帝相妣美的女帝,哪怕向来自认“女人这一辈子,谋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过着夫贵妻荣的生活,就已很是完美”的淮南王妃,也是满满的敬仰和钦佩。
“自大唐开国以来,历代登基称帝的皇帝中,有几位是女帝?而,这些女帝中,又有几位像太上皇这般,做到了‘勤政爱民,好贤求治,任贤用能’?又有几人像太上皇这般,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太上皇那“及时退位”的决定,实在再正确不过了!
不然,瞅瞅,前面几位女帝,有几位是一路尊荣地活到“寿终正寝”的?
若,佟涵梦是一个真正十一岁,娇生惯养的姑娘,那么,必定不能听出淮南王妃的话外之意,然而,经历前世今生,如今,已然再活第三世的佟涵梦,虽依然着张弱不禁风的面容,内里却住着一个极强悍的灵魂。
故,此刻,佟涵梦就不由得忆起傅芷卉未曾获得“重生”机缘那一世,隔三差五就入宫与太上皇和皇帝请安的傅佩瑶,可谓是与几位皇子皆“青梅竹马,两无猜”般长大的这件事,心念一动。
“娘,你是,四舅妈欲拉拢我们?”
“不错!”
淮南王妃微微颌首,看向佟涵梦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欣慰和赞叹。
不愧是她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嫡亲闺女!哪怕,过往那些年里,自己忙於与李侧妃母子三人斗法,而略疏忽了对佟涵梦的看顾,但,如今,母女俩在京郊庄子里暂住这段时间里,佟涵梦在自己的“言传身教”之下,竟已飞快地成长起来。
想来,再有几年,佟涵梦虽不能达到“七窍玲珑心”的程度,但,想要在“杀人不见血”的深宫内院里安然无恙地生活下来,并一步一个脚印,很是稳妥地走到一个女人能达到的峰,也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不过,长公主行事向来谨慎,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没能见到最终的结果之前,长公主也不会轻易下注。”
到这儿时,淮南王妃心里突然一动,不由得想起这几个月来,安国公府和傅府皆会偶尔遣人送来礼物,一幅很是关切担忧的姿态,再对比最初自己欲请这两府之人帮忙商谈“和离”一事时,两府之人的反应,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脑海里才浮现出来的欢喜等情绪也跟着一扫而空。
“若我未猜错,只怕,安国公府那儿也收到了一份同样贵重稀罕的礼物。”
对於这一,佟涵梦并不如淮南王妃那般担忧。
“娘,易位而处,换了你,会选择哪一方‘合作’?”到这儿时,佟涵梦还微抬下巴,嘴角噙着一抹很是自信的笑容,“既然,四舅妈向来有勇有谋,算无巨遗,那么,又岂会不知晓安国公府多年来,对他们一家人的算计?”
“若我未猜错,四舅妈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不过是碍於外公外婆的脸面,和四舅舅与大舅舅嫡亲兄弟的情份。那所谓的逢年过节就‘送礼’的举动,不过是盛京世家勳贵们与人交往时,那很是普遍的显露於表面的‘一碗水端平’作派。”
“事实上呢?只怕,四舅妈心里早就恨毒了大舅妈一家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佟涵梦心里也庆幸不已。
自“重生”后,她就不再像前世刚刚穿越到大唐时那般行事高调张扬,更不再恣意任性地将同宗姐妹踩在脚下,以凸显出自己“大唐明珠”的身份,故,如今,哪怕她隐於暗处,在傅芷卉动手算计坑害傅佩瑶时也跟着推波助澜了一把,但,相比起那安国公府那明晃晃的“拉仇恨”的举动,她所犯的错误实在是得可以忽略不计。
虽淮南王妃心里很是赞赏佟涵梦这份“有理有据”“丝丝入扣”的分析,嘴里却依然提道:“我们能想到的,你那大舅妈又岂能想不到?只怕,她也早就做好了应对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