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嬷嬷,你可知,国公爷为何能袭爵?”
不待郝嬷嬷回话,安国公夫人又是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是对安国公的鄙夷和不屑:“若非,大唐开国以来,就有‘立嫡立长’的法,若非,国公府里,三弟四弟喜文厌武,少就才名远扬。 x直到年岁略长一些后,三弟从科举,短短十多年时间,就跃升为三品大理寺卿。四弟则寄情於山水间,是闻名天下的‘名士’,更与长公主一见锺情,再见倾心,从而做了长公主驸马。这偌大国公府的袭位,还不知会花落谁家!”
“虽然,文臣向来与武将不对付,我也难免受其影响,而觉得武将太过粗俗。但,我却也知道,如国公府这般,因军功赫赫而得到爵位赐封的,想要避开‘富不过三代’的陷阱,就必需看重府里子嗣的培养。”
“尤其,那所谓的袭爵人,更必需参军历练,才能在父辈们‘卸甲归田’后,顺利地接过父辈们手里的权柄,从而真正地扛起自己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如此一来,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脸面见江东父老。”
“可,咱们这位国公爷,又是如何做的呢?”
“学武和学文一样,都非常辛苦,长辈们确实舍不得,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然而,若为子孙计,又岂会拦着自家儿孙上进?”
那不叫溺爱,而叫“捧杀”!
这样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内宅手段,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若非真与对方有着“杀父夺母”般深仇大恨,又有谁会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儿出手呢?更何况,出手之人,还是这儿的嫡亲祖母!
这种事情,安国公能昧着良心,将一切的责任,全部推卸到长辈头上,安国公夫人都不敢跟着附和!
“也不知,那太老夫人若知晓此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虽如此,安国公夫人却为太老夫人深深地掬了捧同情的泪水,有这样一个不孝的儿孙,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老奴以为,只怕太老夫人也是知晓的。”郝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却出了和安国公夫人不同的见解:“听,这位太老夫人,当年,可是百年望族精心培养,打算送入宫中的嫡长女。若非,前朝灭亡时,家族也因此而遭到牵连,以咱们太老爷那目不识丁的军户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娶到这样一位贵女的。”
这件事,安国公夫人是知道的,然而,往常,她并没将其放在心上。
要知道,如今位居高位,大权在握的重臣勳贵们,祖上大多都是些泥腿子,只不过是遇到了好时机,不然,哪怕再给他们几百年时间,也不可能一飞冲天!
只是,眼下,郝嬷嬷那哪怕强撑着却依然颤抖的身体,和褪去血色的惨白面容,以及那慌乱游移的视线中,也无法忽视的惶恐惊惧,都让安国公夫人心里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你是?”
太老夫人为报复傅家,才会特意将下一代袭爵人给养歪?!
郝嬷嬷微微头,并不敢再第二句话,唯有脸上那依然未曾褪去的惊骇,将她此刻那满腹的忐忑不安等情绪给出卖。
若不是要劝宽慰安国公夫人,以免安国公夫人因安国公那不加掩饰的羞辱打脸举动而生闷气,从而将到手的管家权给让了出去,在“主仆一体”的情况下,被那往日里根本就不被自己放在眼里,更屡屡被自己刁难过的安国公“真爱”於姨娘给下狠手算计了,她还真不可能将这个深埋於心中多年的“秘闻”出来!
“如此,倒也能明,为何,这偌大的国公府,就只有咱们国公爷‘文不成,武不就’……”
安国公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郝嬷嬷一眼,对於郝嬷嬷刻意隐瞒此事,直到此刻告知她这一不是不生气,然而,她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