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游酒。
听到这个似乎熟悉其实又陌生无比的声音时,施言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他手中那杯已然冷去一半的咖啡。
老八终于如他所愿,在老七搀扶下挣扎着抬高了一点身子,满头大汗的朝最前方的男人身影看去。
游酒背对着他们几人,倒提着一柄已然被血浸染得通红的军刀,刀尖朝地,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滴落黑黝黝的血滴。他身上本就颜色晦暗的作战服,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为黯淡,还沾染了不知名的液体,背影显得模糊不清。
施言望见他的时候,他正抬起手来,一刀划向跌跌撞撞朝他走来的一具行尸喉咙。眨眼间,一个喷涌出黑红液体的头颅就高高飞上半空,再颓然落下地来。
施言的心率几乎就要跟老八一同提到半空——他看见游酒后方,运输铁轨的枕木上,突然抬高了一只腐烂的手爪,朝游酒的裤脚抓去。
施言一句“当心”险险就要脱口而出,而屏幕上那个男人,似乎有所感应,头也不回的飞快将军刀换手,再一刀插/进路边那具丧尸头颅。丧尸一声不吭,刚刚抬起的脑袋像一袋垃圾般耷拉了下去。
快速,精准,狠利,完美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不愧是特种兵学院训练出来,堪称末世利器的怪物。
施言提着的一颗心骤然松落下去,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将凉透了的咖啡杯攥得死紧,竟至连虎口都有些发麻。
在前台收银员惊愕的注视下,他若无其事的放回了咖啡杯,双手平和的互相搭在手背上,平定自己的心绪。
游酒的表现,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值得期待,说不定是非常难得可贵的实验品。
他会这么在意也是理所当然。
老八翕动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生涩的话,游酒在前面没有听到,但施言听得一清二楚,老八在说:“谢谢。”
——果然是游酒斩断了他的手臂,保全了他的性命。
老七焦灼的把勉强抬起身的老八,又重新按躺倒下去,通过老八眼角余光,看见老七在给他注射一剂针药。老八体内生理指标开始乱跳,施言扫了一眼,判断出应是吗啡类镇痛药物。
随着主人意识的涣散,晶片电脑画面又开始模糊。
最后能够看见的较为清楚的画面,是他们一直行走的那条运输铁轨到了头,两扇厂区大门敞开着,门外是野草丛生的平地。平地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像学校的建筑物耸立出小小的一角,施言听见老七在老八身边轻声叫了声:“咦……那个人是……?”
施言在屏幕上锁定了那个建筑物的一点,手指拨弄电脑设置,将那一点扩大,再扩大,勉强辨认出来,少年从草丛中抬起身子,惊喜的朝游酒他们奔来的样子。
屏幕随即猛烈晃动片刻,犹如断电一般,跟着记忆芯片同步监控的主人一道陷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