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等自己登基了,他一定要见到少年,不择手段,而且,还要让少年接受他,不离开。
他也分不清,他喜欢的是少年的诗,还是少年。
可随着时间流逝,岑熠的那份执念已经淡了许多。怀里少年的面容,似乎也模糊起来。
接着,父皇突然重病仙去,他登上了皇位,却不知以何种方式来找回少年。他只感到不知所措。
偶然一天,他在开满桃花的园子里收获了一本诗集,那个少年的诗集。少年都出集子了!岑熠宝贝地收藏好诗集,常常拿出来翻,一首一首地背下。他好像有方向寻回少年了。
不择手段。
终于把少年拐回来后,岑熠不敢立即去见他。他突然退缩了,他是不顾少年意愿把他弄进宫的,少年会不会生气,难过……
他怕一不小心,少年又走了。
“皇上,到地方了。”陈公公侧身掀开软轿的帘子,看见皇上正在发呆。
“陈迎福。”岑熠轻闭了下眼,“你说,做事不顾一个人的意愿,结果会好吗?”
陈公公至今已服侍过三代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出声,略沉思一下便道:“这要看皇上您,现在如何做。 ”
岑熠不应声,起身走下软轿。
这夏雨园内栽种的皆是夏时的草木,其中最多的是荷花,正如春雨园中桃花最多一样。岑熠选的垂纶榭在一片小池中央,四周被茂盛浓郁的树木包围着,很是舒凉。池水被草木映绿,水面上绽开了朵朵粉荷,荷叶衬托其间,水里还有些许游鱼,灵动窜梭在茎叶丛中。岑熠走进水榭,桌椅茶水皆已备好,就等那人来了传膳。
陈公公有些慌,来前时间没算好,竟比臣子要早到。
“来人不是臣子,是贵客,早了也无妨。” 皇上如是道,挥手示意他叫宫女太监们都退下。陈公公松了口气,转身去赶人。
水榭中央摆了张方桌,岑熠蹙眉,命人换成圆桌,然后随便找了个位坐下。这个位上所看到的风景是池面和后面的树林,景致美不胜收。他又坐到另一端,看到的是跟他前来的宫女太监闲杂人等。于是皇上不挪位子了,就待这儿盯着他的下人们。
桌上的香炉缓缓冒着轻烟,清风徐来时,一缕烟被卷起,丝丝飘出榭外,钻入了树林中。
岑熠轻抿一口茶,似有所感应,抬头往前方望去。
既出丛林,影度回廊。佼人行处,风惊草木。仙袂乍飘,荷衣欲动。博炉焚烟,翠缕抽之馥郁,环佩听之铿锵。雾髻烟鬟兮,蛾眉颦笑;唇绽含桃兮,瓠犀榴香;美目春桃兮,顾盼巧倩。乍出花房兮,将言未语,待止欲行;行至水榭兮,华袖文章,款身步起。其艳若何,桃之夭灼;其神若何,尚留风月。爱彼之貌兮,琼瑶琢就;羡彼之态兮,神清骨秀。幸生来,瑶池仙品,紫府风流;叹人间,公子无双,今生此缘。
几年后,当他忆起这篇描绘时隔两年再遇的少年的赋时,已长成青年的人调侃他道:“这是你这辈子作文章的巅峰之作……”
一晃神,桃花似的少年已然置身榭中,欠身行礼。
“草民参见皇上……”
秦杦低着头,看不大清席上人的面容,但刚才匆匆一瞟,那张脸似乎变得冷毅了许多。
“免礼。”
冷冽的声音引得秦杦一阵酥麻,这皇帝的嗓音也真好听。他抬起头来,把唇角一勾。
“谢皇上……”
岑熠被眼前的笑颜晃了眼,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