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繁华依旧，却让她忽然有些心中微寒。

不就是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么？竟然这么容易地就惧怕了？她有些懊恼地握紧了藏於袖下的拳头，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有黎雁九在身边帮她摒除了所有的威胁，所以她连心都松懈下来了么。

不行，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成为拖累别人的累赘！

原先她想要的是千方百计能够活下来，活过二十岁，而现在，她想要的是能够成为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对，就是这样。

她稳了稳神，正要找个店家问问驿馆的路怎么走，只觉得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上了她的腿弯，让她险些栽倒在地。

我说别人满心热血打算好好做人的时候可以别挫人热情么？她怨念地转过头想看看是什么没眼色的东西，却撞上了一双水灵灵的胆怯大眼。

约莫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娃双颊羞愧地涨红：「姐姐，对不起……痛不痛呀，我给你呼呼……」

哎？哪家的孩子，小脸圆乎乎眼睛大溜溜，羊角辫抖啊抖的挺可爱的嘛~

小女娃以为自己闯了祸，小馒头似的小拳头攒紧了捏着衣角，低头：「姐姐，对不起……他们说那边有个很有意思的神仙姐姐在表演仙术……我怕赶不上……就跑的快了……」

颜末面对过各种达官显贵，更是见过南疆大祁两国君王，却从没有像面对小孩子时的不知所措。

啧，小孩子这种软趴趴又娇滴滴的东西，真心让她如何是好呀……她虽是个女子，但是从没干过哄小孩的活，不至如此，在大祁的时候，除了偶尔有贵妇为了生子而来找她祈愿外，几乎跟小孩子这种生物一丁点的交集都没有。

「姐姐……」小女娃看她面无表情，更是怕地一双大眼盈满了水光，泫然欲泣状。

「等下，你别哭啊，」她皱了皱眉，却发现小女娃哭意更甚至，连忙稍稍放软了语气，「我不痛哟，真的不痛哟，你看我还能跳。」

说着以自己前所未有的二缺模样原地跳了跳，眼看着那小女娃眼中的水光收回去了一些，她稍稍放了心：「大人比小孩子可要强壮地多，你爹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那么小的孩子，长得还挺讨人喜欢，不怕被拐走卖了么。

小女娃清澈的眸子稍稍黯淡了一分，转瞬抬起头扯开一抹笑：「爹娘在家里做元宵，等我玩够了回去就有得吃了~」

「唔，这样啊，那挺好，」颜末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么小个小不点在这人潮中实在有些危险，於是蹲□，「你刚说急着要去看什么表演？」

小女娃一听到这个好似眼睛都亮了起来：「神仙姐姐的表演~」

神仙姐姐？那是个啥？颜末挑了挑眉，弹了弹她的羊角小辫：「误了你的行程不太好意思，我带你去吧。」

这小胳膊短腿的小萝卜头估计到了那边别人也走了吧。

小女娃苹果似的笑脸上满是惊喜，伸手就拉住颜末垂在身侧的手：「真的吗？姐姐你真好~」

「唔，你也不怕我是来拐你去卖钱的么？」她根本自己都不识路来着。不过顺道好寻寻那连如夜，就算是摸索下回驿馆的路线也好。

「不怕。娘说姐姐是好人哟~」

她疑惑，不过三四岁的小孩表达不清楚话中之意似乎也能理解：「你娘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小女娃抿了抿唇，遂笑得灿烂：「因为……因为娘说不跟小孩子计较的都是好人。」

真娘也太乱教孩子了吧，颜末翻翻白眼，牵着她的小胖手往前走：「往哪儿走？」

小女娃另一只手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在那边酒楼旁的巷子口。」

「对了，你知不知道城中驿馆怎么走？」颜末转念一想这小娃娃生活在这城中兴许也知道。

小女娃迷茫地看着她。

颜末耸耸肩，好吧，是她高估三四岁小娃娃了。

小女娃仰着脸蛋看着她，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口，对她绽放了一朵大大的笑花：「姐姐。我叫叶叶哟。」

「夜夜？」不巧她认识某个不靠谱家伙也叫X夜，「你娘给你取个男娃娃的名？」

小女娃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明白：「是……是树叶的叶……」

颜末恍然大悟状：「那还挺好听的啊。」

「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我？」她转了转眼珠子随口道，「我叫臭臭。」

「……」叶叶一脸震惊，「臭豆腐的臭吗？」

「对啊，」颜末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我夫君给我取的。」

「姐姐的夫君取的？」叶叶皱脸，「姐姐的夫君不喜欢姐姐吗？」

虽然不好听但是好歹听多了蛮亲热的嘛~尤其是某人特别喜欢在双修的时候喊她这个小名，颜末老脸微红：「应该是喜欢才叫的吧。」

「哦。姐姐的爹娘没有给姐姐取名字嘛？」叶叶皱着小眉头纠结了一会，有些明白过来，「姐姐也没有爹娘吗？」

「哟，你倒挺聪明，」颜末想了想，忽然皱眉，「为什么说也？」

「咦？叶叶没有说啊……」

「……我这是被臭气熏昏头了又听错了？」颜末倒是无所谓，一个小孩子嘛，也许还不太说得清话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