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2 / 2)

妻调令 雾矢翊 2920 字 20天前

来到花厅,曲潋看到一个穿着简单的青色素面细布袍子的青年坐在那儿低首喝茶,头发随意用一根乌木束着,侧脸给人的感觉有些矜傲散漫,虽然打扮得像寒门子弟,可是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世家子弟的矜贵气息依然未改变。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落魄了的世家弟子,却依然强撑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听到声音,席燕抬头看去,见到曲潋时,目光微闪。

“席三公子。”曲潋裣衽为礼。

席燕起身还了礼,目光落到面无表情的纪凛身上,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等到曲潋拉着纪凛坐下,就听席燕道:“世子夫人,世子还未转好?”

“他会好的。”曲潋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一双清目柔柔地看向他,“我倒是要向席三公子道个谢,若非当时有你,想必暄和他……不管如何说,还是要感谢你。”

“不必了。”席燕抬手制止她起身施礼的行为,面上的神色有些冷冽,“我这条贱命既是他救的,自要报答他。”

曲潋目中有些惊异,很快便明白过来。

早在三年前大皇子妃去世时,景德侯府就和大皇子搅和起来了。去年京中叛乱,五皇子虽然和大皇子一起联手逼宫,但是五皇子却从未想过和大皇子平起平坐,在大皇子带人进宫时,五皇子却买通了一群江湖人化身乱贼,跟着叛乱的军队闯进京里,将支持大皇子的人都屠杀一空。

景德侯府虽然无辜,但是也有不无辜的,全因他们一时贪念。因为阖府全灭,所以皇上后来才懒得再理会景德侯府的事情,对于景德侯府那些出嫁的女子也并未追究什么,不过原本能作为依靠的娘家一夕之间没了,对于席家的出嫁女而言,就算皇上不追究,日子只会更难过。

席燕能逃过一劫,也是纪凛帮的忙。如今景德侯府已不复存在,虽然皇上没有追究,可若是作为席家的嫡子,他敢回京,只怕到时候等着他的会是死刑或流放。不管是哪种,席燕都没兴趣去经历,他知道大势已去,等族人将家人都安葬好后,然一身往南下,其一除了想要找出逃出京城的五皇子报仇外,也想趁机去探望远嫁在江南孔家的妹妹席姿。

直到在乌江上遇到纪凛。

席燕不便透露身份,他今儿会过来,也是听说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了,方才会过来拜访。

“纪暄和素来是个聪明人,算无遗策,却未想落到这等下场,可悲可叹。”他面上露出笑容,也不知道是叹息或讽刺,“这次还了他救命之恩,日后若是他能清醒,劳烦世子夫人帮忙传达一声,就此江湖不见。”

说罢,他起身告辞离开。

曲潋站在门口,安静地目送他离开。

席燕离开后,宫心将太医带过来。

皇上一共遣了两名太医南下,可见对纪凛的重视。

曲潋避到屏风后,听着两个太医讨论着纪凛的病情,如何用药等,脸色微微有些沉。听到最后,她只觉得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

等太医离开,曲潋扶着肚子走出来,站到纪凛面前,也不管常安和宫心等下人还在,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脸蛋埋进他的怀里,嗅闻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轻声道:“暄和,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只要景王能赶过来……”

常安和宫心等人低下头,默默不语。

☆、第 218 章

江南的夏天虽没有京城那般炎热,可也多了一种水乡特有的黏稠的闷热感。

镇安府临江,一条乌江绕城而过,多少驱散了些许夏季的躁热,不过对于孕妇而言,依然热得让人难受,待在屋子里还好一些。

曲潋虽然是江南人,可是十二岁之前的一年中有大半时间是在京城里渡过的,十二岁后就随家人进京了,接着定亲、嫁人、生猴子、养包子,直到这次因纪凛之病才得重回江南。

久未归来,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原来对比江南,她更熟悉京城,不管是那里的人文风俗,还是环境气候。

天气炎热,室内放了冰盆子,倒不至于太难以忍受,不过因曲潋怀有身孕,用冰量也不多,丫鬟们再打个扇,便能应付过去了。

夏日午后,阳光散慢。

窗格大开,阳光从窗外走过,一室亮堂。

曲潋站在纪凛身后,一只手拿着剪刀,一只手执着他的头发,为他修理发尾,再抹上护发的香膏,一头黑发柔顺光泽,乌鸦鸦的极为迷人。

阿尚坐在一旁的锦杌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孩子正处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的时候,不管大人们做什么事情,都会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观看模仿,要不是丫鬟们在旁照看着,小家伙都要蹭到娘亲身边和她抢剪刀了。

“娘,娘,要~~”阿尚扯着曲潋的衣袖。

曲潋将纪凛的头发放下,伸手朝闺女的头发撸了把,笑道:“别闹,再闹就把你剃光头,信不信?”

“光头?”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些不解。

“对,光光的,没有毛。”曲潋又撸了下她的头发,“要不要剪光光?”

“不光!”

“那就听话,乖乖坐着,等给阿尚的爹爹剪好了,再陪你玩儿。”

曲潋哄道,让丫鬟端来瓜果,终于让小家伙听话地坐在一旁,边吃着瓜果边瞅着父母。

很快就将纪凛的头发修好,抹上香膏,曲潋将剪刀交给碧春收好,走到纪凛面前看他,朝他笑了下,柔声道:“暄和,你累不累?先喝点水……对了,好像要喝药了。”又忙着让人去端药来。

他只是看着她,一双原本明亮清流的眼睛黯淡无神,似乎没有焦距,似乎又专注地看着人,只是不管旁人说什么,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一个失了魂魄的人,只剩下一具支撑着生命的躯壳。

来到镇安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曲潋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和他说话,伺候他的衣食住行,可以说他们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起,比过去任何时间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

在京城时,纵使纪凛不用进宫当差,也会有别的应酬,或者是其他事情。不像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打扰,这里就像被世人遗忘的地方,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必理会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

丫鬟将药端过来,曲潋伸手就端起来,却不想药碗还烫着,她的手皮较娇嫩,烫得她哎哟叫了声,一个端不稳那碗药汁就要掉下来。

一只手稳稳地接过碗药,没有让药汁洒出来烫到她。

曲潋怔住了,下意识地顺着那只端药的手往上看去。

周围原本因为意外而有些慌乱的丫鬟们也惊讶地望过去,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暄和?”曲潋看着接过药碗的男人,怔怔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