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挂上笑脸,故作淡定地和他打招呼,“师父……好久不见啊!”
师父却不想和他套近乎,冷冷道,“我不是你师父。自从那一日你执意下山,我废除了你武功之后,便不再是你的师父。”
宋词在师父面前一向没脾气,他露出乖巧的笑容,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即使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弟子仍视师父为今生唯一的师父。”
师父不为所动,态度还是冷冷的,“你当逐出师门是儿戏,我不是。”
宋词心里一沉,他知道师父不是儿戏,不然他也不会下重手,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练武。
师父那日废他武功,他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不舍,为什么师父转眼间,就又变得如此冷酷。
宋词是个聪明人,今夜他上山,发现师父有意在此拦他,就已经料到自己飞鸽传书的信当也是被师父截了。
他正要思考着如何绕过强大的师父,就听见师父先声道,“宋词,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近小雅。”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想毁了你。”师父的话里带着怜惜。
宋词离他不到一臂的距离,他一旦出手,想要宋词的性命,轻而易举。
宋词没有被师父的话吓到,他知道师父不忍心杀他,不然他要下山时也不会只是废他武功了。
但一想到小雅,他还是害怕的。他微微颤抖道,“师父,那你就舍得毁了小雅吗?小雅到底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师父怔了怔,“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宋词见师父这反应,便证实了他的猜测,“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小雅就是魔教教主元世天之女。而师父,你真正目的不是别人只是小雅。”
宋词的话,给师父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十年了,终于有人跟他提起这个名字。
魔教,他受困了十年的魔教。
如果当年他没有一时被蒙蔽,就不会血洗魔教,也不会有这十年的痛心疾首。
师父目光恍惚,他回忆起了那一夜,强忍着要爆发的冲动。
他的脸上在冒汗,他的手上在冒汗,他的浑身都在冒汗。
他整个人都在隐忍着,宋词从没见过师父这样。
他的身体有无数股力量在外散,逼迫着他去舒展身手。他知道这些力量要发出来,一定会是一个惊心动魄、无人能敌的大招。
可他同样也知道,这个无人能敌的大招,他酝酿了十年,每次都在忍不住的时候想要去练,却都会走火入魔。
无法控制地,走火入魔。
那一日他见小雅在吃草,小雅一脸委屈地问他,“师父为什么我这么笨,那些功夫一点都学不会?”
“这么笨的我,是怎么被师父捡来的呢?”
他听了心疼得想死,一时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气力,险些入魔。
这时,宋词也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在问,“师父,这么笨的小雅是怎么被师父捡来的呢?我还在百慕山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师父对小雅明显是不一样的。”
“得知魔教善于用毒,而小雅百毒不侵之后,我便猜测小雅和魔教定有关系。再后来看到魔教教主的名字,同样姓元,这当不是巧合吧,师父?”
“百慕教的弟子,都是捡来的孤儿,只有小雅才是一直跟着师父。”
“师父大费苦心给我们都起了相似的名字,就是不让小雅怀疑。”
宋词能言善辩,他一点点地逼问,说出自己的想法。师父脸色更差了,他本就在强忍着,听见宋词全盘说出,更是汗如雨下。
但宋词并没有因此停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问,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事情会越来越不可收拾。他这时还不知道大师兄已经被师父杀害,他只道,“这教规,师父立下的这荒唐的教规,想必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小雅恨你。”
“师父,小雅到底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嘭!”远处的一颗大树,毫无征兆地,忽然倾倒。
“嘭!” 很快,另一旁又倒下了一颗,也是毫无征兆。
师父闭上了眼,他若不将这力气使出,转移注意,他很快就要控制不住。
宋词吃惊地,浑身一颤。他一直知道师父的功夫很强,可真实见了还是被吓到。
过了许久,师父终于调整气息,平复下来。
他艰难地开口道,“小雅她就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我也会更好受一些。”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师父的脸色终于不再冷淡,他说起十年前的事情来,神情幽幽。
那是一段遥远的,不愿被想起来的记忆。
“当年她将我带上太魔山,亲眼看到我将他们全教杀害,一夜之间吓傻了。我这十年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能恨我,亲手将我杀死,替他们全教报仇。”
可小雅失了忆之后,偏偏不恨师父!
宋词闻言恍然大悟,他本还以为师父痛恨魔教,就要连同为魔教的小雅一起折磨,没想到原来是这样!那师父……每日到底是以何种心情面对小雅?
小雅不仅不恨师父,反倒视师父如神一般,一心要替他找回希望,不想要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