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有过比这更为激烈的接触,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千色身上的妖性褪了个干净,对於这男女之间身无寸缕的亲密,自然也有些不习惯。她不安地想要扭动身子,可感觉到青玄温暖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便顿时僵得如同屍体一般。
青玄不是个傻子,知道千色必然会不习惯这些柔情蜜意的举动,而自己之前那番话,也有要给她找台阶下的意思。如今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没有退却,反倒是得寸进尺,火上浇油。「师父,我之前是不是太粗鲁弄疼你了?!」他贴在她的身后,效彷着她昨日对他的诱惑方式,薄唇沿着她的肩膀轻轻滑动,往后颈缓缓蜿蜒而上,就连那低沉的声音,也染上了情焰焚烧的痕迹,带着低哑的性感。
此时此刻,千色察觉到他正散发着无比的热力与狂野的激情,那火热的手指,那么紧地握住她的腰,似乎是要将她狠狠揉碎在他的怀里。渐渐的他的呼吸越来越滚烫,灼热的滑过肩颈的肌理,又酥又痒,那抚触也慢慢变成了轻轻的噬咬,甚至有意无意地以舌尖轻轻舔过,只能仰起头闭上眼,无助地轻轻颤抖。「青玄,别——」她颤巍巍地轻呼,身子被一阵阵的欢愉冲刷着,燎燃过一道又一道火焰,让她忍不住战栗,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是当手掌触碰到他的身体时,那温暖的触觉却是令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是该应着心意推开他,还是顺从本能抱紧他。
所幸的是这甜蜜的折磨并没有进行太久,当他的唇吻上她的耳廓时他停下来,低低地在她耳边道:「师父,以后我不会称你为『师父』了。」
不知为何,突然忆起他刚拜她为师之时,初次唤她「师父」时那怯怯的充满敬畏的表情,她心里突然有一些慌乱,一些内疚,有一些负罪感。「那你打算称为师作什么?」她压抑住所有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为师还记得前些年在染绸镇时,为师替你疗伤,你曾说过为师对你的好,就像你的娘一样。」
只是那时她又怎么会料到,不过数年的光景,这个俊逸的少年最终竟会恋慕她恋慕得如此死心塌地?
那时他说她像他的娘,她也一直本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与疼爱,悉心的照顾他,可这感情究竟是几时开始变质的?
本以为是师徒之谊,可几时却成了男女之情?
青玄并不知道千色如今有这这么多的感慨,他愣了愣,想起自己当初那自以为聪明的小算盘,顿时有这啼笑皆非的感觉。那时他误信流言,以为师父对他有非分之想,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时胆战心惊,怕得要死,可如今他仍旧是免不了忐忑难安——
对!
他如今是生怕师父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你听错了吧?」他涎着脸抱着她缓缓躺倒在床榻上,心里思及之前半夏所说的「陪睡」,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神激荡,那越发火热的眼神和愈见不稳的呼吸也预示着,他不仅仅是要「陪睡」,更是打算要做点别的,可言语却还带着戏谑与调侃,耍着无赖:「我当时明明是说,你对我的好,就好像娘子一样!」
接下来青玄本着「为人徒即要为人夫」的宗旨,将半夏的吩咐给完成了个十足十!
……
待得一切结束之时,已是快近晌午了,侍女仆役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在门口待了多时,知道里头在进行着什么,也就识相地静待,不敢出声打扰。
青玄到底是初尝情味,血气方刚没个节制,最终还是千色自觉这么胡天胡地下去委实不妥当,不得不板起脸,摆出师父的架势以眼神无声的训斥拒绝,他才悻悻地罢手。
一番梳洗沐浴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千色免不了要再次变作喻澜的模样。只是她的身子虽然不适,可心中也同青玄一样有着不少疑问,立即寻觅半夏所在之处,打算问个究竟。
那是宁安王府中最为僻静的院落,可谁知见到半夏的那一刻,千色却愕然发现风锦竟然也在!
此时他与半夏正在对弈。
见到千色和青玄出双入对,妇行夫随,风锦竟是出乎意料的神色平静。他携起一枚黑子轻轻搁在棋盘上头,语出淡然:「师妹今日竟能起身倒还不错。」不过是淡淡的言语,可却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嘲讽暗含其间,挑衅味十足。
一听这话千色不免尴尬十足,而青玄也顿时不悦了起来,某些涉及到男性虚荣与自尊之处酸酸地纠结起来。
这算是什么?!
眼见着青玄愠怒了起来,免不了与风锦会有冲突,千色适时出声,向青玄递了一个眼色:「你先回寝房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青玄心底不愿,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那厢半夏只是轻笑,摇了摇头。「青玄,你暂且先回避一下吧。」他垂着眼看着棋盘上硝烟无形,厮杀无声的局势,情绪藏得极好:「放心,半夏师伯会替你好好看着你师父的,没人能拐得走她。」
被半夏这么不着痕迹地调侃了一句,青玄纵是心中万般不愿千色与风锦相处,却也明白这三人之间有些恩怨需要解决,自己如今身份尴尬,留下的确不妥,还是识相些离开为妙。
「别让我等太久。」他凑到千色耳旁低语,尔后明明已是走了几步,可却还故意疾步回来,狠狠地搂了一下千色,借此回应方才风锦的挑衅。
风锦没有做声,可脸色却已是变得难看了。
在回寝房的半路上,青玄有些后悔。即便是天大的事需要他回避,也没必要回避到「寝房」那么远去吧?!
自己几时变得这么老实了?
这样想着,他停下脚步掉转头回去,打算就近等着千色,严防那不怀好意的风锦,以免被凭空给钻了空子。
拐过水榭步上长廊,迎面有两个侍女笑眯眯地端着菜肴从长廊另一头过来了,一边走一边还有说有笑。
「那小哥真是能吃……世子昨日大婚,流水席上的宾客那么多,还没有人能像他那般,竟是从昨晚一直吃到现在不曾停……也不知饿了多久了……」
「你看他虽然是一身粗布衣裳,可长得也真是俊俏……依我看,不比九公主身边的倨枫少爷差……」
正提到「倨枫」,那两名侍女便发现了青玄的所在。因着青玄如今顶着倨枫的容貌,那两名侍女见了,免不了立刻噤声,恭敬地行礼。
青玄随意挥了挥手没有在意。而今他满心惦念着千色,哪里有空去理会那些闲人闲事?
那两名侍女渐渐走远了,可正是此时,其中一名侍女嘴里的话,隐隐地传了过来,并不十分清晰,可却是让青玄如遭雷击错愕当场!
「有人问那小哥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那小哥也不答,只是一边吃一边重复两个字……什么肉肉……看来,也不知是多少时候没沾过荤腥了,饿得那般碜人……」
肉肉?
肉肉!
青玄的思绪微微一顿,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转身,脚步随着那两名侍女而去!
肉肉不知去向,师父不许他去寻找,却说肉肉有着属於自己的命数。对於命数,青玄一直恨不能理解,如今这侍女嘴里提到的少年,有没有可能真是肉肉?
青玄一路尾随那两名侍女到了流水宴席庭院中,果不其然杯盘狼借的桌旁,一个少年正在狼吞虎咽。
从背影上看那少年异常瘦削,就连头发也显得很凌乱,过大的布衣裤显得极不合身。可此时此刻他似乎什么也顾不上,连备下的竹箸也不用,只是不断地用手抓起食物往嘴里塞,如同饿死鬼投胎,看得周围的人瞠目结舌。
那背影绝不会是肉肉!
这一点青玄非常笃定。
那少年看上去也有十四五岁了,而肉肉却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痴儿,身量应是没有这少年那么高的,而且肉肉一直是胖嘟嘟的……
正当青玄失望之时,那少年因吃得太急,手里的馒头掉了下来,一骨碌地竟是滚到了青玄的脚边。明明桌上还有馒头,可那少年却似乎是舍不得,一转身便扑了过来,拾起那馒头就往嘴里塞!
那一瞬青玄看得清清楚楚,这少年长着一张与付云川一模一样的俊逸面容!
这少年真的是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