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买什么东西,除了两盒茶籽和一捆纸具,就只有一只用纸包着的烤鸭,还是专程买给张氏尝鲜的。
一路上,所有碰见他们的人都紧张地告诉他,他家出事了,让他快些回去。
孩子们慌慌张张的,江敬武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仿佛早就料到了。
“人呢?到底去哪儿了,把他们交出来!”声色俱厉的妇人声音,在江家门口叫嚣,“欺负咱们家没有弟兄是吗?一群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
她说完,便有人高声应和起来,七嘴八舌的,老远都能听见。
柏秋当即就冷了脸。
即使她只听了个模模糊糊,也知道来他们家门口现眼的是什么人了。
“若不是看在我们六妹的份儿上,今日便踏平了你们江家!”刘二姐张狂地说道,“我郎君在小井村乃是一霸,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其他人赶紧响应。
话说的无比有气势,只可惜嗓子哑了,给这段话平添了些可笑之感。
越走近,吵嚷的声音就越大。
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十来个妇人乌泱泱堵在他家紧闭的大门前,振臂高呼,出尽洋相。
难怪村上都说他家出事了,这么个场面,搁谁跟前,都是不小的冲击。
“哪来的一群号丧鸟,不去抓耗子,堵在别人家门口想干什么?”阿木冷眼扫过去,话里尽是讽刺,“偷东西不成,改明抢了?”
“号丧鸟”们齐齐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正是刘桂云的同胞姐妹们。
她们年龄跨度很大,大姐已经五十多了,八妹才二十出头。
还有几个神色刻薄的嬷嬷,应当是她们的亲戚。
听了阿木的话,几人当即跟开了水的茶壶似的,七嘴八舌开始发动言语攻击。
刘大姐说:“谁号丧,你说谁号丧?你才号丧,你全家都号丧,老娘今儿就号你家的丧! ”
刘二姐骂:“你就是打了阿贵的那个小兔崽子?哎呦呦!看这土匪似的眼神,呸!一看就是蹲大狱的坯子!”
刘三姐也要掺一嘴:“什么鸡下什么蛋,江家老老小小都这么不懂规矩。”
“这位老太,”阿木不紧不慢的,一句一句回怼过去,“你是我们家那一辈儿的孝子,大晚上的过来千里奔丧?”
视线落在刘二姐脸上:“刘贵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连我都打不过,你们还好意思提?我都替你们丢人——哦,莫不是专程来哭他的?毕竟他大狱里的日子不过好,他那体格,怕是扛不了多久。”
最后,指着刘三姐,气宇轩昂:“你。再说一遍,谁不懂规矩?”
“我、我说你!”刘三姐真让他镇住了,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叫骂,“没规矩的绝种户!你们江家……”
她没说完,江敬武就愤怒地打断她的话:“够了!再骂骂咧咧,别怪我不客气。”
“各位到底有什么事,直说罢。”江敬武抱着蜚蜚,走向正门,“说完赶紧走,江家不欢迎你们。”
刘家人个子都不高,他英武的身形在这群人中间,如鹤立鸡群,怀里又抱着粉雕玉琢的小蜚蜚,与她们简直像两个世界里的人。
几人不自觉分开一条路,让他走到门口去。
“开门。”江敬武平静地拍了拍门,完全当她们不存在,跟江家其他人的反应大相径庭。
大伯从里面打开门,脸色不太好看,瞪了她们一眼就回自己屋去了。
他们这样,刘家的人就又有话说了,当即拉开架势,掐着腰,手一通乱指:“一个个的丧良心,我弟弟想带着你们发财,不但不感恩,反而把他往火坑里推,又坏又蠢,就知道嫉妒旁人,活该天打雷劈。”
“你放屁!”阿森跑过去,撞了她一下,“明明是你弟弟来我们家闹事,他才没家教,才该蹲大狱!”
刘大姐一把老骨头,差点让他撞散架了,当即扬起手:“我打死你个小杂种……”
可惜耳光还没落到阿森身上,就让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拽到跟前,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啊!——”
刘大姐发出凄厉的叫声,想甩开他的,阿森却怎么都不松。
其他姐妹要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地想要打阿森。
阿木当机立断,将茶籽塞到阿柔手里,从堆在墙边的竹子堆里抽出一根,耍得虎虎生风,势不可挡地闯进人群。
只是普通的竹子,却被他耍的杀伤力暴增。
哪里还有人敢上前去?顿时都落花流水地躲到了旁边,只有被阿森抓着的刘大姐还在门口,无处可逃。
“松口,松口啊你这个野狗崽子!”刘大姐本就疼的要死,见阿木正抄着竹子慢慢朝她靠近,吓得大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阿木:“……”
“三弟,松口。”他面容冷峻,一脸的质疑,“你不嫌脏吗?”
阿森呆了呆,随即像是吃了苍蝇似的,连忙放开刘大姐,弯腰在一旁呸个不停。
刘大姐则捂着被咬出血的手,踉踉跄跄地退回到姐妹们身边。
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
刘家姐妹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