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年纪小,天真些也正常,可她多懂事,多听话?”
三哥自嘲地笑笑:“所以,你恨我,觉得我败家,我没话说,可你对他们有怨言,真的不应该。”
胖墩不说话,三哥就继续道:“你刚来家里的时候,爹娘有针对过你吗?妹妹有同你吵架吗?还不是你先把自己站在一个高贵的位置上,来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我们不听你的,就是看不起你——胖墩,你凭什么?”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三哥也不想同他多说,只道:“面子是自己挣来的,靠别人给,能给你几次?”
“故意使坏,咱们就会怕你?”三哥最后说道,“这次拆穿了你,下次你还有脸来?人,绝不能只看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日子长着呢,得慢慢过。”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似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们。
三叔三婶只觉得羞愧难当,陈花也低着头。
即使她没有听进去三哥前面的话,最后一句她也记在心里了。
前两天,三婶求着二伯母,二伯母已经看在妯娌的面子上,同意了让她在这儿养胎,所以胖墩才指使胖虎,想给三哥点颜色看看。
并说,若三哥发脾气,她就装昏或者装肚子痛,总归不敢动她。
她原本也把自己的肚子当成保命符。
可现在,她有些怀疑了。
——虽然,这次她从二伯的手里抢来了“面子”,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二伯一家对她既已经有了防备,以后恐会避之不及。
哪怕真的让她在沬州养胎、坐月子,甚至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给胖墩找活计、买宅子……
他们就能过上幻想中的好日子吗?
陈花越想越心惊,住到二伯家的这几天,她工于心计,觉都睡不好,想的全是如何整治二伯家的兄弟姐妹。
往后若二伯、二伯母不在了,偌大的家业,自然连一分都不会属于他们,现在闹的这么难看,往后那些堂兄弟得了势,岂能饶过他们?
三哥说的……对啊!
“你们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蜚蜚道,“胖墩毁掉的那两把琴,是古董,比胖虎砸的那个古董花瓶值钱百倍。”
“什么?”三婶惊呼道,“琴也有古董?”
蜚蜚说道:“自然,所以三哥平时不让旁人进那间屋子,但家里人都规矩,知道他不喜欢,就不会去触他的霉头,谁能想到,有人好日子过腻了,要这样作死。”
提到钱,三叔三婶就急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我去给他道歉。”三叔叹气道,“家门不幸,竟出了这样的逆子,墩子,你当真要气死我跟你阿娘吗?”
胖墩说道:“谁能想到他那几把破琴这么值钱?”
“不值钱你就能去使坏吗?”阿嬷忍无可忍,在座上扔茶杯砸他,“从小你就抠,旁人有的东西你也得有,不给就不行,可你也不看看,那是你的东西吗?”
“你哥让你跪下,我看你就是该跪死在这儿!”阿嬷气道,“吃别人家的,住别人家的,还要让你弟弟去使坏,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蠢驴!”
胖墩咬紧牙,冷笑道:“闹这么一出,就是不想让我住在这儿呗,我不住就是了!”
说着,拉起一旁的陈花:“花儿,咱们走。”
“这门亲戚,反正是攀不起了。”胖墩说道,“那便断绝关系,以后再不来往!”
“胖墩,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总不能由着他发疯,柏秋给了他们家人一个台阶儿,“花儿身子重,你要带她去哪儿?”
三婶连忙要去拦,阿嬷却一眼看透:“你让他走,他能舍得走出这个大门,今儿也不用费尽心思搞这一出了。”
“我们走。”胖墩还要说,“此处容不下我,我便再也不来了!”
岂料,被他拉着的陈花却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场内鸦雀无声。
陈花手掌发麻,胖墩脸上留下几个鲜红的指印。
“别闹了。”陈花说道,“还不够丢人吗?”
胖墩看着她,嘴唇翕动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二伯,二伯母。”陈花回身,向江敬武和柏秋福了福,“媳妇儿不懂事,这几日叨扰了,此事确实夫君不对,咱们认罚。”
她低着头,瞧着也是有些难受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夫君一时冲昏了头脑,请二伯、二伯母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儿上,莫要送他见官。”
说完,就要跪下磕头。
柏秋连忙出声阻止,三婶便过去拦住她。
陈花倚着婆婆哭了起来,三婶也跟着哭,劝她保重身子,莫要哭坏了。
胖墩自知下不了台,只得撩开衣摆,跪在地上,向江敬武和柏秋磕头。
“是侄儿错了,没脸再见三哥,等渔灯节后,便随阿嬷一起回家。”咬了咬牙,胖墩说道,“往后,洗心革面,再不做这等下作之事。”
话刚说完,三婶那边就是一个惊呼:“花儿,花儿你怎么了?”
一瞧,竟是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