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出了一身汗,但现在烧水的人都已经休息了,本想用凉水对付对付,却记起自己身上有伤,而他答应过蜚蜚,即使是为了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于是,偷偷摸摸到厨房烧了水,拎回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地方练刀去了。
昨天他已经把自己在城外的发现告诉了太傅、秦老爷子,今日,他们便会联名上书,加上他手里的证据。
萧惊尘在东宫住不了多久了。
一套刀法练完,天还没有亮,太傅已然起身,准备上朝了。
顾瑾城的目的和他一样,便与他同去。
去往皇宫的路上,太傅告诉他:“因为长公主的事儿,今上对纳兰氏彻底失望,许久未宣蛊雕军觐见,就说明他在犹豫。”
顾瑾城心里一清二楚,冷笑道:“今日,便帮他下定决心。”
“少年人,话不能说的太满。”太傅说道,“咱们势单力薄的,仔细不要让人泼了脏水才是。”
太傅望着他,能在他身上看到顾元帅的影子,目光柔和许多。
“我只信证据。”顾瑾城说,“太傅也需实话实说即可。”
听他这话,倒比太傅还镇定许多,太傅不禁发笑,只觉得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格外讨喜。
并没有与他过多谈及朝中事务,而是问他:“待此事了结,你还回边关吗?”
顾瑾城原本是打算回去的,可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他暂时不想回去了——白总督年纪越来越大,需要有个人在朝中帮他,只有这样,他才能专心寻找自己的接班人。
而在顾瑾城心中,没有比大哥更合适的人选。
他想为阿娘翻案,也想帮阿木,所以才会那么爽快地跟萧梵屹合作。
那家伙筹备了十年,就是在等一个反击的机会,同时,他们都清楚,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那要看今上给我派什么差事。”顾瑾城没把话说死。
太傅笑笑,直说他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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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特意让丫鬟姐姐把朝饭做的丰盛些,要给顾瑾城补补。
丫鬟姐姐便准备了排骨马蹄粥、红枣南瓜粥和豆浆,配着包子油条和小菜,结果,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跟外公一起上朝去了。
“这人,带着伤还乱跑。”蜚蜚摇摇头,盛了碗豆浆来泡着油条。
油条酥脆,并不油腻,放在加了糖的热豆浆里浸两下,快速膨胀之后,咬一口,豆浆和油炸的特殊香气混在一起,暄软之中带着微脆,能瞬间驱赶混沌的睡意,开启新的一天。
好久没有这样吃过朝饭了,蜚蜚无比满足,找人要了一盏红灯笼,挂在门口,等着宋昭派人给她送碰面的地点。
结果,等了一上午,也没个动静。
眼看着要准备晌饭了,蜚蜚缠着姐姐,问她什么时候劝二哥出去放风,好见见宋昭。
阿柔正在选铺子,打算在京都也开一间镖局,听见妹妹的话,笑笑:“你指望二哥出去玩儿,还不如期待一下我们镖局开张,请她来吃酒呢。”
“也行啊。”蜚蜚觉得这个法子比哄二哥出去玩儿要靠谱,“到时候应该有很多人,三哥的担心就不存在了。”
“好,最多七天。”阿柔合上账簿,“镖头明日便能到,今日我们把铺子买了,等镖头过来,请镖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
之前阿柔已经托人去看过铺子了,暂定了三处不错的,晌饭后,阿柔和蜚蜚过去挑一间顺延的就行。
没费什么功夫就定下了一间。
拿了地契,阿柔到附近的钱庄将存了起来,又兑了些银子,铺子开张,要用钱的地方不少。
之后,姐妹俩又在外面逛了逛,临近傍晚才回到家中。
平时外公都是晌饭前后回来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日暮西垂,都不见他们的人。
“不会出什么事情罢?”蜚蜚心神不宁的,“三哥,昨天顾瑾城和外公说了什么?”
阿森面露难色:“应该不至于,再等等。”
顾瑾城昨日所言,兹事体大,绝不能轻易透露,免得担心,还是别告诉她们了。
不成想,直到天黑,外公和顾瑾城都没有回来,反而等来了大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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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氏瞧着比往常憔悴些,容长脸更加苍白,让人扶着下车,一进江家的门,就哽咽着说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把老爷害死就高兴了?”
兄妹几个没有想到她是上门来骂人的,俱都不客气地望着她。
毕竟是长辈,蜚蜚并不想让她太难看,说道:“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听不懂。来府上做客,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可若是来找茬,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跟我不客气?”大周氏冷笑道,“在沬州你们就合起伙来坑害国舅夫人,如今,竟哄着老爷到今上面前胡言乱语,说是要给你们讨回公道——朝廷都要翻天了,全是你们害的!”
说着,一改平素风吹就倒的模样,哭道:“这么大的事儿,今上能听他的吗?到头来,还不是他倒霉?!”
“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安好心。”大周氏指着兄妹几个,“先是挑拨我和老爷的关系,又教唆老爷去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是想要他的命啊!”
“你胡说什么?”蜚蜚怒目而视,“明明是你有意刁难我们,外公看不过去,才要来我们家里的,你容不下我们、容不下我阿娘,没得来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大周氏没想到她这样能说会道,气得发抖。
又想到柏秋,更是面露惊异,指着他们“你你你”个不停,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