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秋弥那天,阳光明媚,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跟着皇帝开猎,骑马走在最后面的秦落在岔路口跟他们分开了。
秦落身着戎装,挽着弓,背着箭,一个人悠然自得的骑着马欣赏起了骊山风光,漫山枫红,层林尽染,无比惬意。
秦落母舅一族叱奴氏祖上乃是关外游牧,后因战功封世袭关内侯。
所以,秦落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胡人血统,在秦落那两位堂妹中,秦晚长相偏明艳那一挂,秦瑄是芙蓉温婉之姿,相比之下,秦落的美,显得比较特别,戎装穿在秦落身上,加上秦落本不太爱笑,更添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虽然这骊山秦落往年都会来,但看惯了皇城的繁华和人心纷争,还是这外面的四时山川,怎么看都不厌。
栖在林间的鸟儿不知被什么惊到了,簌簌展着翅膀,鸣叫着飞远了,听声音尚在不远处。
不对,这地方不对劲,太过安静了。
四处环望了一下周边,并没有箭矢留下的痕迹。
秦落这样想着,策马回身时,林子周边闪过几个黑影。
几只冷箭从暗处无声向她而来,出身将门、自小习武的秦落听力向来灵敏,从马上飞身一旋,抬脚将那支朝自己飞来的暗箭踢了回去。
没过多久,林间便隐隐传来一个身影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的声音。
刚落回马上,还没松口气,加上没来得及避让,一只短箭正中秦落的腹部,秦落很快便从马上往地上坠去……
秦落晕过去前,看到那几个黑影走过来看了看她的情况。
“估摸着是没气了,回去交差吧。”说完,那几人很快便离开了。
等那几个黑衣人走了好一会儿,秦落才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抽出那只箭。
秦落在心头叹道,这年头,暗杀能不能走点心啊?
原来,那只箭射到的只是秦落腰带上那枚饕餮盘扣。
如果不是这枚饕餮盘扣帮她挡了这致命一箭,也许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今生再见
秦落将地上那几只箭矢拾起来,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犹记得每年骊山秋弥,每家为了区分自己家的猎物,都会用黑白两羽和家族徽记来区别。
其中几只黑羽箭上的羽帽似有被人拆下再装回去的痕迹,而她们家今年抽到的是白羽箭,这几只箭柄上都刻有一只三头乌鸦,秦落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她们秦家的家族徽记。
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秦落心道,那对母女自以为很聪明,却无疑不是不打自招。
秦落反手将那几只箭矢放进了自己的箭篓里,牵过一旁的马,飞身上了马,然后策马离开了。
走出林子的那刻,秦落感觉整个人瞬间豁然开朗了。
傍晚的金橘色阳色懒懒撒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
不远不近的,看到一个小小人影抱作一团,半蹲在一棵枫树下。
秦落策马走过去,笑着问那个独自抱膝坐在树下暗暗哭泣的少年郎:“小团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被唤作小团子的少年郎抬头看向那个坐在马上朝他笑的明媚的少女,立马抬手擦了脸上的泪,语气很是不善的道:“哼,要你管!”
其实这只小团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模样俊朗,却还青涩。
小团子正是爱面子的年纪,因为头发凌乱,衣衫也破了,右胳膊上还刮了一道口子,被秦落看到自己这番落魄模样,面上不免有些窘迫。
秦落飞身从马上跃下,几步走到那少年郎面前,道:“你这小团子脾气倒是不小,再过几年就要娶媳妇了,这么大了,还哭可是很羞的哦。”
少年郎回道:“你自己看起来也不大,好意思说我。”
秦落笑说:“我都快十七岁了,好歹还是比你大些的。”又疑惑道:“小团子,看你好像对我颇有怨气的模样,莫非小团子你认识我?”
少年郎瞪着秦落,咬牙切齿的道:“自然认识的!你这个打过我屁股的坏女人!”
秦落不由有些瞠目结舌:“打、打你屁股?”
“看来你是记不得了,那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少年郎颔首,抬手抹了把滑落脸侧的泪,依旧咬牙切齿的道:“秦落,我叫独孤叡!”
什么?
那一刻,秦落的心里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了,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她在心里却中肯了少年郎自己说出的名字。
独孤叡!
阿叡。
原来兜兜转转,该逃的还是逃不掉。
独孤叡对秦落道:“看来你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那么我来给你加深一下印象,大概是五年前,某日傍晚,某个人在宫里某个地方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和另一个小孩子打架。”
秦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所以,你现在还记着仇?”
独孤叡续道:“对!那个小孩子忍无可忍,便把别的小孩子的脸抓花了,被抓花脸的小孩子嚎啕大哭,某个多管闲事的人走过来,不问缘由便抓过那个打架的小孩子,在那个小孩子屁股上打了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