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狂奔的马儿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拔蹄跑的越来越快。
原来是马臀中了一箭,一股连绵不去的血味在空中不断地飞扬……
独孤妍扶着车沿一把掀开了帘子,驾车的小卒中箭而亡,寡不敌众,保护她们的那几个护卫也已经死伤相藉。
眼见马车就要冲向前方那片陡立的山崖,独孤妍心中发急:“阿凰,马已经失控了!”
秦落闻言,横下心,扶着车厢沿站起来,伸出手,道:“阿妍,抓紧我。”
独孤妍不疑有他,抓过秦落的手,两人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两人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独孤妍扯下繁冗的裙摆,带着秦落连跌带撞的往另一边的空地跑……
追在身后的沙盗道:“她们往那边跑了,快追上她!”
秦落耳畔生风,一边跑,一边仔细聆听那些沙盗朝她们这边而来的声音,摸过身后箭篓里的箭,搭弓拉箭,且战且退。
独孤妍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已经力竭的独孤妍喘着气刹住了脚步,看着脚边被带着踢到的石头坠下了山崖。
她回过身,眼中不知何时已热泪盈眶,竭声对还在前面苦战的秦落道:“阿凰!”
秦落听到独孤妍的声音,会心一笑,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
秦落的弱点完全展现在这些沙盗眼前,即使秦落箭法再如何超群,却也吃了看不见的亏,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握着白晃晃的弯月大刃,将秦落围了起来。
只听其中一个沙盗用西域话道:“杀了这个女人,我们只要北秦的公主。”
那些沙盗只要走路发出声音,秦落立马就能听到,利落的抬手就是一箭。
几回合下来,羽箭已所剩无几,秦落寡难敌众,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
秦落自顾不暇,那些不怀好意笑着的沙盗慢慢地朝独孤妍的方向靠拢而来:“美人,你不是很能跑吗?倒是接着跑啊。”
独孤妍脸色惨白,慢慢地松开了手中死命拽得皱巴巴的裙摆,往后退了一步,脚边踩到的石子打了个滚,便径直落下了崖底。
看来今日真的要亡命于此了!
此时,独孤妍在心底毅然决然的做了一个决定,若是那些人敢过来,她便从这里一跃而下。
她堂堂北秦郡主,宁死也绝不受蛮夷之辱!
“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三支凌空齐发的羽箭径直飞向了那几个不明所以的西域沙盗。
秦落听到箭风,连忙侧身,摸过箭篓里最后三支箭,射向了那几个已经近身的西域沙盗。
这些沙盗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砰——”地一声,从马上坠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沙盗面露讶然的回过身,那个杀死他们同伴的少年再次拉弓搭箭,对准了他们……
黑鬃马抬蹄奔过来,引颈长嘶一声。
那坐在马上的少年朝秦落伸出了手,唤道:“秦落!”
秦落听出来了,这是独孤叡的声音。
她伸出手,不由露出绝地逢生后的喜悦:“阿叡,你来了!”
独孤叡握住她的手,将秦落抱上了马,道:“我来了。”
这已是秦落来到柔然的第三日。
远在南境的独孤叡收到元顺送来的家书后,得知秦落的情况,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在五六日内赶到了柔然边境,这才解了秦落和独孤妍的困境。
秦落的眼睛在柔然药师的医治下,已经开始慢慢地好转了。
又过了一日,秦落眼睛上的纱布取下,药师说应该可以见光了,要是再来晚一点,秦落的眼睛他就治不了了。
在柔然的驿站待了四日,眼见秦落的情况好转,独孤妍安心辞别秦落和独孤叡,准备去浪迹天涯。
秦落和独孤叡送独孤妍出了柔然城,秦落对独孤妍离开的身影道:“阿妍,此一去,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斜阳下,背着包袱、手握长剑的独孤妍没有回头,只扬手朝秦落挥了挥,潇洒离去。
站在原地的秦落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独孤妍的身影,这才问道:“她走了吗?”
独孤叡道:“嗯。”
送别独孤妍,秦落自然不会久留柔然,不日便收拾了行囊。
秦落跟独孤叡道:“我准备回建业了。”
独孤叡意简言赅的说:“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此次能从南境抽身赶到柔然来见秦落,已是忙里偷闲,出来已快半月,他顶多还能再陪秦落四日,如果再不回去,估计帮他兜事的副将就要瞒不住了。
北秦与南渝交战在即,主将却不在边境,这是对拼命守护南境疆土十几万将士生命的不负责,若是被南渝那边察觉,到时引起的就不会是一点小小的波澜了。
秦落颔首:“好。”
独孤叡不知从哪买来一顶带纱的胡帽,递到秦落手中,道:边境多沙尘,别让风沙迷了眼。”
秦落拿着胡帽,不由莞尔一笑,还是个小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