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就是宿世的孽缘罢!
终是走到了沈知寒的跟前,看着眼前这个与沈知寒有七分相像的“傅景玉”,衍成双眸中厉芒乍闪,薄唇抿成了直线,神色复杂睇视着,许久了才冷笑一声——
“削颌,磨骨,垫鼻,换皮……”看着“傅景玉”那张脸,他目光如同剃锐的刀剑一般,一下一下地割掉皮肉,看穿了那假象之下的真实,一字一顿,敲金断玉一般铿锵有力:“如此大手笔的易容,便是如同脱胎一般,硬生生把个不相干的人给塑成了知寒的模样,怎么可能是无所图谋?”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同学还没有进入状态,那厢,小韩同学就露出了白眼狼的心思,计划要把小石头给生吞活剥了,咳咳,瞧瞧,人毫不顾忌地当面yy小石头,小石头浑然不觉……肉呀肉呀,话说,我真的好想快点写小沈把小石头给吃掉的那段情节,绝对绝对激/情似火,萌死个人,不过,为了方便ooxx,我们先要让小沈同学从轮椅上站起来……来吧来吧,鲜花呀神马的,多多地来吧…………
☆、妖瞳
如同脱胎一般,硬生生把个不相干的人给塑成了知寒的模样?
这句话如同炸雷,当中所深藏的含义,不仅使得石将离和捧墨大吃一惊,就连想要与衍成双相认的沈知寒也不免惊愕,一时惶然。
以往修习医理之时,他也曾粗粗涉猎过这些旁学,这削颌磨骨之术源自西凉,在易容术中堪称铤而走险之法,一旦施术者技艺不精,或是稍有不慎,便会使得那易容之人血流不止而亡,所以,十个里头侥幸能成得了一个,便就是大幸。
细细算来,自他在这傅景玉的躯体上苏醒过来,至今已两月有余了,却浑然未曾察觉到这张脸有任何的玄机,平素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可见,对这张脸施以削颌磨骨易容术的医者,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这般大费周章,竟然不惜使用削颌磨骨的易容之术,硬要塑成自己的模样!?
自己几时有了如此的价值?
难道,是因着石将离么?
若她真的是对自己一往情深,那么,有人处心积虑要变作自己的模样,只为得她青睐,惑她心神,那倒也说得通了。只是,她那诡谲多疑的性子和毒辣无情的手段,配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岂非天大的笑话?
本能地,他抬起头望向石将离,愕然与惊讶在眼眸深处一闪而逝,可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平静与漠然。
衍成双本以为那曝露真相的话语会惹得石将离措手不及,进而龙颜大怒,可眼下,似乎除了令人窒息的静默气氛,再无其他。
“陛下,此易容术乃是西凉邪术,借削颌磨骨,可改变一个人的骨相,再辅以垫鼻换皮之术,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形貌,多是那些获重罪之人潜逃脱身的法子。”他到底是块老辣的姜,立刻便恰如其分地补充,不着痕迹地煽风点火:“若草民没有记错,十数年前,我大夏也曾有这样的奇案,那案子,正是相王亲手查办的。”
这桩所谓奇案,乃是先帝石艳妆当政之时的事。
那镇守边境的文安侯杨文宣与西凉相勾结,谋逆不成,反被生擒,办案的刑部官员与之相交已久,便悄悄让西凉巫医潜入狱中,妄图以削颌磨骨之术为杨文宣改头换面,助他脱逃。
当时,那削颌磨骨之术确也堪称出神入化,硬是使那脸大如饼的杨文宣一夜便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成了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那杨文宣扮作狱卒,不料遁逃之时偶遇巡狱的宋泓弛,被看出了破绽,当即就地正法。此事牵连甚广,知情者个个皆叹匪夷所思,尔后,涉案的众人皆为戮没,惟独那精通削颌磨骨之术的西凉巫医不知去向。
“是了,朕记得,大夏朝史之上也曾记载过这事。”仿佛是被衍成双的这句话给点醒了一般,石将离敛了本就不明显的惊愕,转而望着沈知寒。
既然那案子当初是相父一手查办的,那西凉巫医的去处,自是不消说了——她曾经讥讽这“傅景玉”是个赝品,却不想,竟然真是个刻意而为的赝品!
衍成双暗暗嗤然笑了一声,也随着石将离的目光去望沈知寒。“看来,相王当初为了替陛下准备这份赝品,也不知耗了多少心血……”他的目光中带着点评估的意味,那由上至下的打量中带着轻蔑,末了,缓缓摇了摇头,半是讥嘲半是惋惜:“草民当初受先帝所托照料知寒,对他的人品和性子最是清楚,这泥塑一般的蠢物又怎么可能模仿得来?!”
这样的言语入了沈知寒的耳,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硬生生打消了他想要立即与衍成双相认的冲动。
在他的印象中,衍成双仁慈博学,以他父亲沈重霜忘年交的身份照料他,堪称是他的启蒙师者,待他更甚亲生子,可而今,这衍成双却说是受先帝所托——
先帝!?
不就是那令他切齿拊心的石艳妆么?!
石艳妆为何要托人照顾他,这其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真相?
仿佛心底所有的爱恨信仰在瞬间被完全颠覆,他坐在那石凳上,面无表情,只觉全身麻木得一如那两条废腿!
对于衍成双言语中针对宋泓弛的部分,石将离听得清楚明白,却偏偏置若罔闻。
其实,她心知肚明,当初微服出巡偶遇傅景玉之时,那突如其来的巧合已足以令人生疑了。尤其是那与沈知寒有七分相像的傅景玉一身锦袍皂靴,风神俊秀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出手狠狠教训欺凌弱女的地痞,一招一式优雅得颇有显摆之意。
乍见这样的一个男子,她始料未及,自然是呆滞于原地,失神了许久。
那时她想,若沈知寒也能这般自由行走,随心所欲,他必不会如这锦衣华服的少侠公子,以锄强扶弱作为锦上添花的消遣。他即便是一身朴素的灰衣,也难掩青玉流光,仁心仁术,妙手回春,一如他当初虽未离开墨兰冢,却因着南阳瘟疫而亲试了百余种药性相悖的草药,最终救了南阳满城百姓!
她毕竟是宋泓弛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怎会糊涂到见色发昏,不对傅景玉的出现起疑?不是没有料到这傅景玉是宋泓弛处心积虑为她造出的一件替代品,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着这么一出。毕竟,宋泓弛早前先她一步私藏了沈知寒,多年来任凭她如何暗示逼迫,俱是装聋作哑,不肯将沈知寒给交出来。
如果当初宋泓弛抛出傅景玉这枚棋子,是为了对她聊以抚慰,取沈知寒而代之,那么,不得不说,宋泓弛失算了。仅只形貌上的相似,实在不能满足她的念想,却是更坚定了她想要找回沈知寒的决心!
可是,按照常理,这棋子一般的“傅景玉”如今突然被人看穿了一切,依照他的性子,即便不惊慌失措,至少也该变变脸色罢?!
他却凭何镇定如斯,全不当成是一回事?!
这样寡淡的表情,她只在那个人的脸上见过,不得不说,眼前这傅景玉,一旦有心模仿,倒也的确能以假乱真。只可惜,即便再怎么处心积虑地模仿,赝品,终究也只是赝品!
“凤君,当初削颌磨骨,可是让你疼痛难忍?”石将离上前一步,语音平稳,低沉的嗓音似濯濯的泉眼,短短数语说得悠悠荡荡,可眼神却冷得全无一丝温度。
沈知寒心中正有无数喷涌的情绪,见她上前来,心里不免更加烦闷,斜剔扬锐的剑眉微微蹙起,移开目光躲避她,满脸漠然:“不记得了!”
“不记得?!”心中突然涌起了怒气,石将离犀利的目光犹如是一把刀,只恨不能一刀一刀将那面皮割下,看看那张脸下头的本来面目究竟是何种模样。毫无预警地伸出手去,她怒意勃发,径自打算一把狠狠捏住他的下颌,逼他与她对视。
到底是捧墨细心谨慎,在她的手尚未碰到沈知寒的下颌之前,已是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陛下留神!”他拖着她退后两步,瞥了沈知寒一眼,这才低低提醒道:“他如今已是解了那束缚琵琶骨的天蚕丝——”
捧墨的话只来得及说半截,余下的便被衍成双给接了过去。“你说他解了束缚琵琶骨的天蚕丝?!”衍成双的神色明显是不可置信,惊讶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陛下怎的不早说?这究竟是何时的事?”
既然这傅景玉是宋泓弛精心准备的赝品,以宋泓弛的脾性,便绝对不会让这赝品有丝毫的危险性存在,那么,当初傅云昇亲手用天蚕丝锁了儿子的琵琶骨,也就断然不可能会手下留情。
可是,这傅景玉究竟是怎么挣脱天蚕丝的?
即便是内力修为极高,那几乎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知道。”石将离摇摇头,可神情却是若有所思。只不过,她对傅景玉是怎么挣脱那天蚕丝的问题并不在意。她自小长于内廷,对这些江湖人士极为在乎的内力修为之类的并不十分了解,在她看来,即便拥有再如何高强的武艺,也总免不了人性的弱点,要么投其所好,予其名、色、权、利,比如衍成双,要么扼其软肋,比如傅景玉——
“衍伯伯不用担心,他如今已是朕的人了。”话虽这么应着,可一想到傅景玉竟然会因沈家的一个小医仆而就范,她眸中的思忖便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