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同等的情况下没有胜算。十年前我在军校的时候,就听说日军的军事素养很高。一般情况下,日军的新兵训练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规定上是每天至少一个五公里越野跑,但是,他们一般是三十公里,等到了中队他们有老兵教新兵私货的传统,这个时候除了日常训练,他们必须要进行立姿加重物持枪长瞄这一科目,一整套训练下来,大多数人在夜里能打灭一百米以外的香火头,白天视线好的时候三百米开外击中拳头这么大的东西不在话下,他们每个月每个人实弹射击不低于一百五十发,每年每个人不低于一千八百发,而且他们各兵种协同作战非常出色,更重要的他们悍不畏死坚韧不屈。”
“再怎么厉害又怎样?管他们是人是鬼,只要来了就跟他们拼了。还有,我要提醒你的是,他们这十年又经历了这么多实战只会更强,情报工作不能落后,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不贬低敌人,也不夸大自己。以后保卫队你就放手去干,切记,不可杀戮过甚,即使是对日本人,能放过的一定要放过,要以教化为主。”父亲语重心长的说。
“知道了,我一定会将爹说的话谨记于心。”
吃完饭所有的枪支弹药都存放在父亲的后院里。克文去裁缝铺订军装,为了与国民党军队有区别,军装一律做成黑色。克勇去镇上的四角各找一座营房,营房最少能容纳一百人,而且四座营房能相互增援,吃饭的时候大哥主动说把镇东头的一座空院子用来做营房,其他地方只要克勇看中了,无论是谁家的房子只要适合做营房,说不通的他都可以用他另外的房子做交换,这几年大哥赚的钱都用来置房买地了,平时也精打细算不像我大手大脚的,初略估计大哥已是三都最有钱的人了,很荣幸有这样一位大哥,克力去宗祠,我想抽空回家,刚刚丧子不知道妻子和孩子会怎么样。
站在家门口我踌躇不前,我不敢面对我的妻子,我无法想象一个母亲突然失去孩子会怎么样,可是,这又是能逃避的问题吗?我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但是,我还是鼓足勇气推开院门,前院六个孩子见了我都害怕似的一激灵,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妈妈在哪里,孩子们?”
孩子们好像更害怕了,他们缩成一团,我有些伤感,对孩子们笑笑,“翠芬,昌兴。”
“爹,妈妈在帮我打包被褥。”昌兴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进了昌兴房间,刚进门我就看到妻子用手背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昌兴,你先出去看好弟弟妹妹。”
“好!”昌兴回答一声便出去了。
昌兴出去以后,妻子对我微微的笑着,她的双眼血红,可我看不到半点欣喜,我知道她想把悲伤和痛苦埋进心里,她想我在家里能轻松一点。
“对不起,翠芬,我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想,如果我们一直缄口不谈昌顺的死,那么我和你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我不想这样,也害怕这样。”
妻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知道我不能怪你,但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做细致一些,陌生人进镇你都不知道,昌顺才十五岁啊!就这么没了。”
我无言以对,我也恨我自己太大意了,我将妻子紧紧抱住,用手不停的抚摸她瘦弱而温暖的后背,过了好久妻子才渐渐平静下来。
“孩子们好像都有点怕我,我害怕这样。”我担忧的说。
“害怕孩子们害怕你吗?”
“是的,这样的话,从前的那个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能是外人对你的传闻还有昌顺的死让他们害怕,没事,时间久了就好了,这段时间我会细心开导的。”
“你怕我吗?”
“不怕,你做了我想做的事,如果你同意,我会加入你的队伍,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参与战争,我只想守着你和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这些年来一直守着我和孩子。但是,我希望你去做这些事,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做,我们的民族已经到了生气存亡的时刻,我们的同胞在被日本人任意欺凌,我们不得不奋起反抗。”
“是的,我们必须奋起反抗。”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万一你遭遇不测,我给你守寡,我会尽我全力将孩子抚养成人。”
我听了妻子的话,一股浩气从心头慢慢流遍全身,这是中国几千年来长存的不屈浩气,是任何其他民族永远也理解不了的,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会让日本人任意践踏我们的土地,作为丈夫和父亲我不会让他们随意杀害我的同胞姐妹,要么我就老老实实当个缩头乌龟,要么我就与日本人血战到底,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