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
金銮殿的惨白之色渐渐消散,大殿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酷寒也消退了不少。
几个胆大的太监壮着胆子,提着火箱一边取暖,一边往金銮殿靠近。
到了金銮殿边上,虽然还是很冷,却因为有火炉,基本可以忍耐。于是壮着胆子跨门走进金銮殿,便看见金銮殿上一片狼藉。高台之上龙案推倒,地上坐着三个人。两个人抱在一起。一个人与他们背靠背坐着,一动不动。
不过从庞大的身躯和身上的明黄色衣袍可以判断,单独靠着他们的应该就是辽道宗。而另外两个却不知道是谁,因为离得远。
那几个宫女太监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回跑。来到萧观音面前扑通跪倒,哭诉道:“皇后,不好了。皇上他……,驾崩了……!”
萧观音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撒格芝赶紧从后面抱住了母亲,旁边的几个太监听到这话,眼睛滴溜溜乱转,问是否去禀报宰相耶律乙辛。
萧观音一听耶律乙辛几个字,猛得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都站住,谁敢去禀报耶律乙辛,立刻处死!”
宫女太监们吓得都是一哆嗦。
萧观音说道:“谁说皇帝驾崩了?不许胡说,本宫要去亲自查看。现在紧闭宫门,谁也不许进出!没有本宫的懿旨,谁敢擅自进出皇宫者,杀无赦!”
宫女太监们赶紧答应,他的贴身太监立刻振作精神,迅速做出了安排。
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刻,能否立功这时就是见真章了。而且皇上到底是否已经驾崩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光听这几个宫女太监的话未必能准。
萧观音问那几个宫女太监道:“你们看到什么了?”
“看到三个人背靠背的坐在金銮殿上,一动不动,跟雕塑似的,其中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袍,肯定就是皇帝,他那样子就和外面那些死去的人一样,那可不是驾崩了吗?”
“混账,你们上前探测呼吸脉搏了没有?”
宫女太监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摇头。
萧观音哼了一声,说道:“这都没看出,为什么说皇上就驾崩了?该死的奴才,还不滚一边去。”
说着,萧观音提着裙子快步往金銮店走。她实际上相信宫女太监的判断,肯定死了,那样的严寒,从来没有说谁能活出来过。
她之所以断定官家还没有死,因为没有探测呼吸脉搏,只是想用这一点来证明皇帝没有死,从而给自己一个从容应对周密布局的时间。
她立刻一边往金銮殿急走,一边脑海中迅速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她一路到了金銮殿前,稳了稳心神,对身后的宫里太监和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待着,本宫进去看看。谁也不许进来。”
她想自己先进去确认辽道宗到底有没有死,然后想清楚该怎么办之后再出来。可以先按照皇上的圣旨来召见自己亲近的大臣,迅速安排。以防耶律乙辛这个大奸臣和他的党羽趁机作乱夺取皇权,这可是最危急的时刻,必须慎重。
撒格芝道:“娘,我陪你去。”
萧观音对自己这个大女儿还是很看好的,她的丈夫是殿前都检点,握有兵权,是有利的维护皇权的力量。当下点头答应。在女儿搀扶之下,两人迈步进了金銮殿。其他的人则跪在外面等待着。
两人进入大殿,果然便看见三个人背靠背坐在金銮殿的台子上。其中一人用宽敞的衣袍将另一个人抱在怀里,而他后背靠着的一个身材魁梧,身体肥胖,身穿明黄色衣袍的中年人,便是萧观音的枕边人辽道宗。
她心中悲痛,踉跄着抢步冲上了金銮殿。
撒格芝紧张的四处观望,特别是门窗,生怕又出现那种可怕的冰凌。但是颜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先前的可怕的冰凌已经烟消云散。
他们三个人身上好像蒙着一层白霜似的,就像外面被被冰冻了的冰雕。
萧观音伸出手颤巍巍的去试探那盘膝坐在地上的辽道宗的脸颊,蒙着一层白霜,眼睛紧闭。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鼻尖的时候,她停了停,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这一点其实她已经预测到了,只是她需要一个验证。现在终于证明了这一点之后,她把手慢慢收了回来,呜呜的哭着。
她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转过身对撒格芝说道:“去,把你丈夫萧霞抹叫来,还有北院宣徽使萧文纳,叫他们两个赶紧到这里来。就说你父皇有旨。”
撒格芝一时脑袋没转过弯来,说道:“父皇……不是驾崩了吗……?”
萧观音道:“先安排好承继大统之事,再对外发丧。否则,耶律乙辛那贼子趁机作乱又该如何解决……?”
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