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她挥手告别:“先生再见。”
她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就走了。皇甫华章这才缓缓从修车厂门口走回车子变。不长的距离,可是却走得十分辛苦。有几步,已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身子歪向一边。
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不肯用手杖协助,坚持只迈动双腿。
夏佐从车子里看见了,急忙打开车门奔下来,上前扶住他,低低惊呼:“先生,您不要紧吧?”
方才目送先生跟时年一起走向修车厂大门的时候,先生的步伐那么轻快,简直可以用“健步如常”来形容;可是怎么的等时年走了,先生便这样了?
可是面对夏佐的担忧,皇甫华章没有感到欣慰,反倒发了脾气,甚至双臂将夏佐推到一边去,寒声说:“我不是说过了么,这是属于我和她的时间,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
夏佐一愣,随即便垂下头去。他明白先生这不是真的在跟他发脾气,先生的怒火是因旁人而起。
他只能深吸口气,轻声劝:“先生,上车吧。她已经走远了。”
皇甫华章坐进车子,虽然面上已经看似平静下来,可是夏佐和司机都能从先生紧绷的坐姿上看得出,先生依旧余怒未消。
司机小心地启动车子,车子滑过十字路口,路边有一个报刊亭。挂在醒目位置的还是那天熊洁的那篇稿子,皇甫华章转头望过去,双眼眯紧。
夏佐从后视镜里看见先生的神色,便也转头妄想了车窗外去。
时年进警局,警局上下都认识她了。从前她来,大家都打个招呼,可是今天却被拦在门外。
“对不起时记者,这里是警局,记者真的不方便随便往里走。如果你有采访的需要,请首先联络警局的新闻官。”
时年也有些尴尬,尽力解释:“我不是来采访,我是来找一个嫌疑人。汤sir是不是刚带了个嫌疑人回来?”
那警员耸了耸肩,倒也没否认:“没错,现在正在讯问室里。”
时年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警员公事公办地拒绝。
时年没办法,只好走到门口去打汤燕卿的手机。
手机竟然没人接。
时年心下懊恼,想也知道汤燕卿一定是开始问口供,所以才没带着手机一起。
正自懊恼,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没看错吧?这位站在警局门口的睡美人,是谁呀?”
嗓音慵懒,带着一股欠揍的得意;却用了中文,叫那位拦住门的警员听不懂。
这声音穿进耳鼓的刹那,时年只觉又惊又喜,又……尴尬。于是头皮都跟着一阵发麻,却也只能尴尬地回身抬眼去望他。尴尬地抬手挥了挥:“嗨,汤sir。”
他端了杯外卖的咖啡,一身笔挺警服从门外的阳光里走上台阶来。与她还差一级台阶,却已经高出她去了。
时年敏。感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外卖咖啡,忍不住问:“汤sir你还没开始给王川问口供么?”指了指门口那位拦路的警员:“他都说你已经进了审问室。而且,我打你的手机,你也没接。”
他晃了晃头,目光慵懒却意态疏离:“嗯,原本应该已经开始了,我忽然很想喝咖啡,就出来买一杯喽。”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这是故意在门外等她。
时年忍不住耸肩:“警局里有现成的咖啡机。而且贾sir煮咖啡的手艺堪比专业。你又何必要特地出来买一杯?”
他翻了个白眼儿:“他煮的再好喝,我也喝腻了。我就想买一杯对面那间店里的咖啡,不行么?”
时年被问住了,只能点头:“当然行。”
他仿佛满意了,便不再说话,连目光都从她面上收回来,然后迈开长腿,直接略过了他们中间隔着的那一级台阶,直接就迈上平台来,然后径直走向大门。
不理她了!
“汤sir!”时年也不知自己怎地忽然一慌,连忙在后头喊他。
他走到门边停下来,清清淡淡回眸望她:“跟我还有话想说?”
时年深吸口气:“说完咖啡,还没说你为什么没接我电。话。”
他仿佛有些没回过神来,愣愣地望住她:“呃,不是你说在你消气之前,让我不要给你打电。话,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么?”
原来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