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武威说:“晚点再来。”
许扬努力掩饰声音里的笑意,“还有少主和肖老师也在。”
祝天锐一把掀开了赖武威,顾不上自己被扯下来一边袖子的t恤,冲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少主——”他声音听来十分哀怨,几乎都带着哽咽了。
肖修乐伸手摸一摸他头顶杂乱的黄毛。
颜峻越过祝天锐身边走进屋里,经过客厅来到里面一间的卧室,看一眼床上乱糟糟的床单。
赖武威套上一件衬衣,站在旁边恭敬道:“少主。”
颜峻点点头,问道:“你们起床了吧?”
赖武威应道:“是。”
颜峻又问:“上午没别的事了吧?”
赖武威说:“没有了。”
颜峻看着他,“那你们跟我们一起去探望绳婆婆吧。”
赖武威转过头去看一眼围着肖修乐打转的祝天锐,无可奈何地应道:“好。”
颜峻微微偏过头,“不情愿?”
赖武威连忙道:“没有。”
颜峻说道:“那好,”他接下来提高了声音,“许扬你进来!”
许扬从外间走了进去,听到颜峻说:“今晚开始,你过来看着祝天锐,赖武威去我们那边,保护少夫人。”
许扬和赖武威同时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后才应道:“是,少主。”
在去绳婆婆家的路上,许扬想起刚才颜峻的吩咐,莫名觉得好笑,赖武威瞪了他好几眼,他才收敛起笑容,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几声。
等到了绳婆婆家里,几个年轻人坐成一排,开始帮着老婆婆编绳结。
祝天锐从早上起床一直到现在都是懵的,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拉到这里来干老娘们儿干的事情,都是因为肖修乐来叫他,他想也不想就收拾东西跟着肖修乐出门了,早知道是过来编绳子,还不如继续跟赖武威在床上——
想到这里,祝天锐猛然间打住了自己的思路,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啊,为什么会觉得和赖武威干那种事情比和少主在一起还要快乐呢?
他决定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低下头开始动作迅速地编绳结,让坐在他两边的许扬和赖武威都有些莫名其妙。
肖修乐和颜峻则坐在木头条凳上围着一张方桌陪绳婆婆喝茶聊天。
绳婆婆活了那么长岁月,见识了太多东西,颜峻想到最近镇上的异象,问她道:“婆婆,你最近听说镇上出现一团黑气笼罩的吞人怪物了吗?每次都是人很少的清晨出现。”
绳婆婆用杯盖轻轻荡开茶叶,摇了摇头,“我很久没有与人说过话。”
肖修乐于是接着说道:“那团黑气跑得很快,中间像是围着一辆木头架子的板车,车上头放着棺材。”
“輀车,”绳婆婆突然道。
“什么?”肖修乐和颜峻都没听明白。
绳婆婆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在看谁,“你们说的东西,叫做輀车,古时送葬的灵车。”
颜峻连忙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绳婆婆缓缓说道:“黑气升腾如輀车之态,出现在清晨时分,那是黑眚啊。”
这一回连许扬他们都被吸引了注意,“黑眚?”
绳婆婆睁大她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睛,“黑眚乃是因五行而生之灾,是天地自然的产物,可是捕获之后,可以为人所养。”
“养来做什么?”肖修乐听得目瞪口呆。
绳婆婆说:“我不知道,关于黑眚的传说我只听说过这么多,至于养来做什么,只有养它的人才知道。其实人一生所追求不过财富寿命权势地位,为什么而养并不重要,养来害人却是天理不容。”
肖修乐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和颜峻说了,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妖怪,不能让它在风铃镇害人。”
绳婆婆转向肖修乐,伸出一只苍老的斑驳的手,放在肖修乐的手背上,片刻后她问道:“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肖修乐被问得一愣,看向颜峻。
颜峻并不隐瞒,坦然道:“是我的肉身。”
绳婆婆朝肖修乐伸出手。
肖修乐稍微迟疑,还是解下了绳子将小玻璃瓶交到绳婆婆手上。
绳婆婆拿着瓶子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彩绳旁边,扯了一小节绳子将玻璃瓶围绕起来,在瓶口编了一个结,她将瓶子交还给肖修乐:“关键时候可以护他平安。”
颜峻顿时欣喜道:“谢谢婆婆。”
肖修乐先是一喜,将瓶子挂回脖子上时,又有些心情复杂。
那天晚上,肖修乐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的瓶子,说:“这就像隔壁二班李老师给她的玻璃杯勾的毛线套一样,实在是太丑了。”
他说完话,屋里的人没有回应他,他于是抬头说道:“赖武威,老师跟你说话,你可以不用理的吗?”
赖武威回过神来,看向肖修乐,“什么?”
肖修乐神情严肃,“你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很糟糕啊,作业做完了吗?开学就是高二了,马上就要进入高考倒计时了,你能不能有点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