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咱们凤岭山的日出和晚霞还算小有名气,有人特意从山路爬至山顶,看完风景在独自驾车回去。”
陈岭叹道:“那可真够倒霉的。”
这些信息,李鸿羽那边应该已经查到了,只是碍于单位制度没有告知。
陈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对方的脸,手肘叠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警察来的时候,我记得有工作人员一起跟上来看热闹,你也来了吗?”
“没有。”工作人员拘谨地搓着手,眼睛却直直望着青年的脸,“我那时候正在后厨帮忙。”
“是吗。那你害怕吗?”陈岭十分好奇道。
“没什么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工作人员温和的笑了下,收回视线,低垂的目光落在陈岭的脚踝上,“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问吗?”
“有啊。”
陈岭抬起一只手撑着腮帮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你也去过现场,我能跟你交流一下,既然没去算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工作人员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
转身要走时,他忽然指了指桌上的粥:“这些都是酒店厨师一早就做出来的,几位可以趁热赶紧尝尝。”
陈岭舔了下舌头,似乎馋虫被勾了起来。
他视线若有似无的从工作人员的脖子上滑过,突然起身,伸手抓住要走的人:“嘿,你领结没打好。”
领结是普通的温莎结,此时却并不规整,原本该藏在内侧的部分竟然跑到了外面来。
工作人员低头一看,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今早上岗的时候太着急,弄错了。”
陈岭:“重新系一下吧,别被主管看见了。”
“是是,我们主管可严格了,衣冠不整一下子要罚两百。”工作人员大概是觉得丢脸,在刻意说话掩饰自己的情绪。
陈岭起身走到茶几前,低头在自己包里掏东西,嘴上还不忘安慰道:“遇到严格的老板是这样的,经后多注意就行。”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一眼青年的背影,瞳孔紧缩,下一秒,几乎缩成一个点的瞳孔恢复正常。
他放下重新打结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陈岭二话不说,转身丢出一张定身符,然后是一张禳妖邪符。
符纸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笔直地冲向那名年轻的工作人员,可对方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偏头躲开了。
吴伟伟没明白两人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但天生的敏锐直觉让他拉着金玉后退几步,躲到了陈岭背后。
陈岭表情严肃,眉心紧皱,“他不是人。”
话音一落,工作人员的嘴夸张的咧开,眼球逐渐凸出来,鼻梁凹陷了下去,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萎缩。
“艹!”吴伟伟骂了一声,那副诡异的模样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是黄父鬼!
吴伟伟心惊地看了他陈哥一眼,联想起对方之前一直拉着这怪物聊天的情形,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他老盯着我看。”陈岭很不喜欢那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件摆设,一个物件。
“后来,我注意到了他的领结。”他解释道,“服务行业对着装要求很高,尤其是这样规模宏大的高档会馆,每日清早离开宿舍前,每位员工势必会仔细检查自己的着装。即便是有所疏忽,同事也会看见提醒才对,怎么可能带着明显错误的温莎结出门到处晃呢?”
黄父鬼的身体从那堆员工制服中脱离出来,身上光溜溜的,像是干瘪的被漂白过的干尸。
他的嘴故意咧地很开,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岭的脸,显然对青年那张漂亮的脸上十分满意。
就在他张大嘴,准备发出嘻嘻笑声的时候,江域突然出现在楼梯缓台上。
男人身上所爆发出的气势太强了,那浓烈的近乎粘稠的阴气让黄父鬼十分饥渴,却又无法抑制的害怕,颤抖。
陈岭揪住黄父鬼走神的空荡抽出伸缩棍冲上去,棍子带着风声猛然袭向对方的头部。
黄父鬼在关键时刻回神,但反应还是慢了一点,耳朵几乎被那看似无害的伸缩棍狠狠砸了下来,险些连皮带肉从脑袋上撕下来!
陈岭看了眼自己伸缩棍上沾染的血迹,扯过纸巾擦掉。他喘了口气,再次发动攻击。
黄父鬼被疼痛激怒,他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如同闪电一般高速移动起来。
陈岭无法看清他的身体,也没法预判轨迹,好几次都被对方用尖利的牙齿给刮到,顷刻间流了血。
迅速用止血咒止血,他五指收拢,更加用力地抓住伸缩棍,身体随着那些半空中的残影原地转圈。
“别被他干扰,用心去看。”江域沉稳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陈岭感觉自己紧张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他放平缓了呼吸,闭上眼睛,周遭的一切瞬间被黑暗淹没,这让其余感官逐渐放大。
空气中残留着自己鲜血的气味,耳边是吴伟伟和金玉急促的呼吸,以及黄父鬼闪动时带起的风声。
那风声呜呜作响,时近时远。
陈岭眉心拧紧,凝神静听,通过各种声音在黑暗的脑海中描绘出一副画面。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清晰异常,然后汇聚到了眼前:黄父鬼龇牙咧嘴,突出的眼球里满满都是恶意和饥饿,他就像是一只长途跋涉,却始终无法成功觅食的丑恶鬣狗,如今好不容易看见鲜活可口的事物,兴奋异常,首要任务就是先让对方乱了分寸。
于是他疯狂的移动位置,想要迷惑对方的眼睛。
很快,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