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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邦度还是那样流里流气的搭着腿看报纸,时不时剥一颗花生放进嘴里,辛夷缩着脖子经过他的时候,他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看见她,等她走过了只留背影时,才敢露出一副色急的嘴脸,饶有兴趣地盯着辛夷那微微颤动的大屁股,偷偷淫笑。

辛夷则飞快地朝巷口跑,想把那令人作呕的视线远远甩开,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衣裤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印出了小背心和底裤的边缘。

跑到巷口的包子铺,买了一碟腌菜,一碟去皮炸花生,又跑了两条街买了一份蜜饯,总共花去她一块大洋,那可是平日三餐的用量啊!

嘟嘟囔囔抱着东西往回跑,不小心撞到人背上去,那人浅栗色的衣服立刻被她满脸的汗水浸到,辛夷嘴里说着非常抱歉,瞄了他几眼却转身就跑,原因无它,那是个戴西帽,穿西装,嘴里叼着木烟斗的老小克勒,辛夷惹不起也赔不起,只能脚底抹油先溜了。

跑到楼下也不敢停,直接抱紧怀里的东西挡住晃荡的胸脯,归心似箭的往楼上蹿,开了门也不忘将肮脏的布鞋放好,才走进玄关,瘫坐在地毯上大喘气。

自嘲地扯扯嘴角,抹了把汗,把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踮着脚尖走进卫生间,用自来水洗了个脸,掀起衣服擦干水渍,又重新系好凌乱的长辫。

房间里慢慢涌出白菜粥的清香味,辛夷整理着衣服,侧耳仔细听着外间的声音,苏小姐好像还是没有起床。

将盛好的菜粥放在圆形胡桃木托盘中央,腌菜花生和蜜饯用味碟装好,摆在四周,筷子和勺子立在在成套的枕托上,放在最下端,还颇有情趣的放了几朵楼下摘的白玉兰。

配色清新,香味扑鼻,看着就很有胃口,辛夷咽咽口水,满意地拍拍手,将托盘端到卧室门口。

敲敲门,“苏小姐,你起了吗?辛夷端了早饭,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没有人应声,辛夷捏紧托盘,用脚将木门缓缓顶开,床上的可人儿已经坐起了,嘟着嘴皱着眉地看着辛夷进门,两条赤裸的雪臂交叉环在胸前。

一进门就看到梳妆台上的毛巾丝毫未动,估计苏小姐还在难过吧。

“怎么了,还在难过吗?”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温凉的开水凑近苏小姐,“先喝点水清清肠胃吧,辛夷还买了最好吃的桃子蜜脯哦!”

转头朝床头柜努努嘴,示意苏小姐看托盘,果然,苏小姐吸吸鼻子,看着托盘里色香味俱全但又清简的早饭,眉间的不满渐渐淡去,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喝够了水,辛夷自然地接过杯子,拿过毛巾准备替她擦脸,却被苏小姐躲了开去。

“怎么了?”

“……不是……”苏小姐将头背过去低声说着什么,辛夷听不清楚,微微俯低身子要凑过去辨别,结果刚好与调头的苏小姐撞个正着。

两人鼻尖不过一两公分的距离,花香混着汗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窗帘被风吹得像船上破风而行的白帆,苏小姐细卷的发丝随风飘荡,挠在辛夷的脸上眼脸处,调皮的被睫毛卷进了眼里。

“哎呀……”辛夷呼痛,急忙后退着倒转身子,结果又不小心左脚绊右腿地跌倒在地上,压到早上撞船的那边肩膀,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苏小姐困惑地大睁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辛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呆呆地愣在那里,细声细气地继续嗫嚅着,“……不是……不是擦脸的……是擦脚的……”

辛夷听她这么一说,顺势躺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望着头顶的电风扇出神,一想到今天遭遇的事故,从坐船开始,到印度门房,再到美丽大气的温定俞,小孩子脾气的苏小姐,那个吸烟的公子哥,还有自己省吃俭用留下的一块大洋……惴惴不安的情绪贯穿其中,现在又插入面对苏小姐的自卑挫败,忍不住捂着脸痛哭流涕。

这下子苏小姐慌了,连忙掀开被子,光脚下床去推她,“你怎么了?哎呀,我又没有怎么样你,你作甚要哭啊……”

辛夷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还是一半大的小姑娘,这下子小孩脾性上来了,放下手泪眼朦胧地望着居高临下的苏小姐,不管不顾地抱怨道,“我今天起这么早去搭船,被人看不起也不敢说话……呜呜……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又又……又被阿三欺负……你还不理我……你不仅不理我……还看不起我……呜呜……”

“呜呜……我容易吗我……为了给你做早饭……我跑了三四条街……唔……还花了我最后的零用……撞到了一个公子哥还弄脏了他的衣服……可是我又不能怎么办……我只能逃走了……”

“你们有钱人真可恶!”抽抽搭搭地哭诉完,又歇斯底里,脸色涨红的憋出这么一句,说完了心里话虽然很痛快,可是巨大的后怕和忐忑还是随之即来,辛夷懊恼地遮住脸,努力平复着自己想要大声宣泄的亢奋心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敢睁开眼放下手去瞧苏小姐,没想到她正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