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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笑了,我没读过书又不懂其他的,除了女佣找不到其他工作,就连小姐也看不上我这种又丑又壮的……”

似怒似调侃,说的却格外认真,苏翎也不敢忽略那快破土而出的真实情绪,就好像有那么根弦,还差点点就可以崩断,可惜总是不够力气。

“辛夷,我问你哦,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契约到期就结束,再去给别人做女佣吗,你会结婚吗,生孩子吗,嫁给谁,孩子也要做仆奴吗,日本人已经从北方打过来了,之所以不动上海是因为上头有其他势力挡着,你难道想和芹姐过颠沛流离无家可依的日子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是简单的换个皇帝而已,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在何事情面前,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辛夷,辛夷!俞姐姐已经答应我了,过了年就去香港,你可以和我一起走的。”

走?离开上海?去了哪里都是飘零无家,不过,难得肯有人如此关心自己,辛夷那被折磨得变形的心脏又开始温暖起来恢复鲜活。

“这么为我着想……为了什么?”辛夷咽咽口水,不敢直视苏翎的眼睛,她的身上若有若无的还带着温定俞的香水味。

苏翎眨眨眼,捧起辛夷的脸,顺势揉了又揉:“因为我喜欢你呀,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的……”

“那温小姐呢,她会怎么想我……”

“重要吗,她又管不着我,也不会对你怎样。”

“她……”辛夷难受得想哭,究竟造了什么孽,遇到的这家人这么罔顾纲常,百无禁忌,“她的先生又怎么想。”

提到那个虚伪的中年男人,苏翎就翻白眼,闷闷不乐地吊在辛夷脖子上:“一样啊,他又管不了俞姐姐,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这样啊……”话没说完,辛夷手已经自动扶住了垫脚晃荡的人,还怪心疼她的拍拍头安慰,有种难得的物伤其类的感同身受。

察觉到那瞬间的软化,像春水一样的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苏翎喜怒不形于色,挽着辛夷脖子的双手猛地收紧,两人立刻贴近,胸脯挤压着对方。

她抬头看着辛夷,眼神温暖柔和,就是融化冬雪那般,辛夷喉结滑动,有种被她看到了心坎里的燥热,忍不住开始顾左而言他。

“我没有吃过木棉记,西洋的还是日本的?那你看过这个时间点的夜空吗,郊外,乡村,田野里,那里的星星我从没在这里见过,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似的……”

“……我还会做蒸蛋糕,米糕白糖发糕那种,岭南叫做伦敦糕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还有青团,糯米团包豆沙黄豆粉之类的,像成都的三大炮那种,你想吃吗?”

苏翎早就心不在焉,沉乌乌的眼珠秋波叠滟,闻言喉头一紧,忍不住再次抬头咬住那喋喋不已的嘴,唇舌相缠,热烈辗转。

辛夷推了几下失败,索性闭上眼细细体会成人间才能做的亲密,双手举累了便垂在身侧,不知何时又环上苏翎的腰,学着她之前的动作细细揉捏丝滑布料下的软肉,她给了她疼痛,现在她却舍不得报复回去。

气喘吁吁的分开双唇,苏翎情不自禁地又伸舌舔了舔她的嘴唇,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辛夷,“我新收了本食谱,大不列颠的,有很多新奇甜品,你做给我吃吧?”

“大不列颠?外文?我看不懂……”抚摸盈盈小蛮腰的动作一顿,苏翎立刻不满地嘟嘴,“可以的,是翻译了的!”

“好的好的好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给你……”

两人依在门框边,看着楼下的光源一柱一柱,从左至右依次暗灭,整座剧院又浸入无边的黑暗,风中的梧桐簌簌作响,状如鬼魅。

“咚咚——”

辛夷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苏翎英勇的将人按在怀里安慰,半刻后就是泄气的小狮子狗,鼓动着脸颊让辛夷问又怎么了。

“晚上好小姐夫人……我是剧院巡逻安保,今晚的表演已经结束,剧院到了休整闭馆时期,请各位客人们按规定离开包间……”

“知道了!谢谢!”

辛夷被苏翎磨磨蹭蹭的又抱又亲,就是不马上开门,安保小哥忍不住又敲了次门,两人才各自收拾妥帖地低头钻出去,苏翎脸上围着半边面纱,依稀能将泛血的牙齿印遮住。

看到她捧着面纱走在后侧,两只眼睛不仅湿润迷离,还带着哭过后的绯红,辛夷才知道后悔,转念又想这肯定会成为苏翎逼迫她的把柄,话到口边的认错道歉又压回舌下,像未化的冬瓜糖条一样,又甜又冰。

她还是愿意的吧,不甘心不愿意,又想愿意,羞愧难当的不愿意,痛定思痛又愿意……比起金钱工作未来,她更愿意永远为苏翎挑穿胸衣。

她还想咬一口她腰间的软肉,轻轻的。

ps:上海二三十年代物价薪资水平来自网络,张金宝、包惠僧回忆录,文献资料为《银元时代生活史》、《上海解放前后物价资料汇编》、《文化人的经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