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插手,他们最少还能彼此信任,没有猜忌,可是这一世你插手之后呢?”
“别说了!”女童轻喝了一声,打断男子的话,“那是我考虑不周,可是与他们何干?”
男子波澜不惊,也不知道看尽了时间的双眼,还有什么能过落入他眼底,“你觉得他们无辜,可是便是洛暄童这一世,他们坑害的士兵又有多少?”
塞北这样的地方,倒是难得能喝到这样上好的茶。如此想着,上官雁忍不住又啜了一口手中的茶。回味着嘴里那股清香。
对面坐着的人却是没有她这般闲情雅致,脸色阴沉显然已是相当不耐了。
如今乱世初现风雨飘摇,入冬这月,漠青屯兵两国边境,大举来犯,朔安军连着打了好几场硬仗,百里急报送出半月有余,朝廷军需和作战命令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眼看军中药品马上便要告罄,后军将领余随忙的不可开交,这几日正好无战事,身为中军将领的上官雁不得不想办法先筹药,只是不知祁阳军那边是什么意图,明明应该不缺药材,却为何非要跟她抢这一批东西。
不过……上官雁吹了吹茶沫,垂眸掩了眼底那一点轻视,冠鹄居然让他来,任人唯亲的毛病当真要不得。
果然,待得小厮又上来续茶时,只见冠岩重重将茶碗往桌上一搁,一把扯住上来送茶点的仆人的衣襟,吼道:“你们陈家少爷究竟出不出来,爷我第三次来,今天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却不想小厮丝毫不怯,此时也只是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家公子近日身体不适,早前便跟二位将军说过了,二位何必非要这两天见我家公子呢。”
上官雁忍不住抬眸打量了一眼,那小厮略有些紧张却也不见慌乱,看得出是见过世面的。也是,他们二人连着来了三次,都未见到人,估计那陈家少爷也知道对面那人憋着火气,不会派个太窝囊的人来了。
上官雁看了看夜幕将临的天色,略一思忖,道:“也罢,劳烦转告陈公子,我明日再来,明日若再不见陈公子,我是断不会回去的。”
“告辞。”起身朝冠岩抱拳一礼,施施然离去。
“呸!”冠岩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咒道:“臭娘们。”又复狠狠冲那小厮说道:“听好了,爷爷明天还会再来的,告诉你们那个病秧子,如果敢把这批药卖给朔安军那边,我定让你们陈家,吃不了兜着走!”说罢,愤愤然走了。
“已经走了?”陈舟停下欲下榻的双脚,无奈的又放回去,屋里的熏香和暖炉让刚醒的他有些闷,略显疲累的捏了捏眉心,问道:“走了多久了?”
“酉时走的,两个时辰了,那冠将军好大的脾气,肝火太旺。”立在床边的小厮,便是下午上茶的那人,此时说到冠岩,还忍不住扁了扁嘴,一脸的不服气。
“是我们待客不周,让人等那么久。”
立在另一侧的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婢女轻哼了声,想是不平:“谁让他们等了,是他们不请自来的。”
陈舟闻言轻笑了声,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沉吟片刻,嘱咐道:“子玉,你去告知梁大夫一声,明日先不施针了。”
叫子玉的婢女听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少爷,明日便是最后一日,如何能够……”
“去吧,无妨。”
“我不……”子玉毕竟年纪小,蓦地红了眼,“我们还要在这边呆多久尚不可知,少爷你怎么能够这样不在意自己身子。”见陈舟的手又试探的往她头顶的方向伸来,赌气的一把拽过,拉着衣袖恳求道:“少爷,就一日,让那两位将军再多等一日便好,三天都等了,何必非要明天见不可呢。”
陈舟觉得头有些疼,抬手按上太阳穴,缓缓道:“朔安军这几场仗打下来伤亡必定不少,那上官将军这三日来一日比一日等得久,想是军中缺药已极,多等一日,朔安军中救不回来的人便多一成,子玉,你学医时,我教你的第一句话,让你一定要记在心里的,是什么?”
子玉抬头看着他微冷的神色,委屈的低下头,鼓着腮帮,泫然欲泣,双手不停的绞着,良久,方瓮声瓮气的答道:“少爷说‘仁心仁术,医者之本’。”
“好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明日若是再不出去,恐怕就算那上官将军等得,另一位怕是不止想拆房子,连我都会一起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