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人呢!小爷我找你来了!”
此时堂里人不少,但就是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这声音还是相当有辨识度的。
叶久拿着笔的手登时一顿,身子一矮,就要从柜台下溜走。
然而不巧。
被薛璟宁堵了个正着。
“叶子,哪去啊这是!”
叶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靴,不禁暗自扶额。
我想跑,瞎吗?
磨磨蹭蹭的直起身子,叶久扯出个还算客气的笑容:
“能去哪啊,这不突然有点腰疼,准备去后堂歇歇……”
薛璟宁一把拎过叶久,边往外扯边嚷嚷道:“疼什么疼啊,打两局就好了!来来,虎子,把扑克摆上,我这些天想了许久,今天定是能玩哭你!”
叶久现在就想哭行不行,以后她这溪水唐不用当什么甜品站,改做牌坊好了。
薛璟宁才不管叶久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把送牌的虎子落下了水。
“伯良手太臭了,虎子你来!”
叶久看着薛二公子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抓牌,实在没忍住,开口来了句:“薛璟宁,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薛璟宁有些怔愣。
“好像,是啊……”
他家银子多半是靠佃户缴的租金来的,这么一说…
好像真的像刮来的。
叶久:……再见。
……
转眼,天映红霞,日薄西山。
叶久抬头扫了一圈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把甜品站的招牌,换成“溪水唐棋牌室”了呢……
“薛二公子,你说说你,怎么哈么执着呢……你瞅瞅你输多少了,我都替你心疼!”
叶久一边往桌子上丢了几张牌,一边摇头叹道。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这家伙又输了一小堆银裸子。
虽然这都赶上她一个月的利润了,但怎么感觉那么不地道呢。
“哎,我说叶子,输得又不是你,你叹什么气啊!怎么,还有嫌钱不好的?”
薛璟宁跟着压了几张,不禁挑眉问道。
怎么这赢钱的还委屈上了?
“不不,哪能啊,只是单纯的被您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嗯…你这应该叫什么呢…”
叶久若有其事的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散财童子!对!就是散财童子!”
周围人顿时哄笑不已,薛璟宁闻言把牌一扣,抄起扇子就敲在了叶久脑袋上。
“哎呦!”
“敢笑我?!谁散财童子!啊?还说不说了!”
一连敲了好几下,叶久赶忙缩起脑袋讨饶:
“不说了不说了……惹不起大佬,我认怂!”
薛璟宁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把牌往桌子上一丢,站起身来:
“行了,不打了。坐了半晌腰酸背痛的,咱们出去走走。”
叶久一听如释重负,忙点点头:“嗯,正好,可以去把我妹妹接回来。”
自晌午这姑娘出去,到现在都还不见个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燕津桥的集市,算是云城中最大的一个了,正店脚店,茶坊酒楼,勾栏瓦舍,那是应有尽有。
‘溪水唐’在街市的东边,沿着河边青石板路一直向西行,基本上就能总览燕津桥集市的全貌。
叶久和薛璟宁二人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一路上买买逛逛,倒是清闲得很。
不过后面跟的伯良可就不是那么好过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一手,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喏,前面就是雅识斋了。”
薛璟宁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铺面。
叶久顺着薛璟宁所指看去,店铺朴实无华,装修的也很素雅,门外支着布蓬,蓬下有几张矮桌。
此时正有几人坐在桌前看书,时不时还有小二模样的人来添些茶水。
“令妹估计在里面呢,走吧,进去瞧瞧。”
薛璟宁扯了扯叶久的袖子,率先往雅识斋走去。
雅识斋门面虽小,但这里面却大有天地,一排排方形博古架摆满了书籍,东面有张案桌,西面则是如外面一般摆有几张茶桌,而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墨香,倒是让叶久散了不少暑气。
叶久正欣赏里面的布局摆设,突然被旁边的薛璟宁撞了撞,有些怔愣的问:
“你干嘛?”
薛璟宁眼神却盯着另一个方向,昂了昂下巴,说道:“那个穿鹅黄色的是不是你妹妹?”
叶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消一刻便点点头:“是啊。哎不对,你怎么认出来的?”
薛璟宁嗤笑一声,低声道:“整个书肆就她一个姑娘,不是她还能是谁?”
叶久扫了一圈,可能是快到饭点的缘故,书肆里没几个人,确实如薛璟宁所说,就祁韶安一个女孩。
她心下有些疑惑,怎么没见微雨呢。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薛璟宁饶有兴趣的道了句:“不过,你妹妹好像有情况啊……”
叶久不明所以,转头又看向祁韶安所在的茶桌,她这才发现,不只是祁韶安在,她旁边还有个眼生的青衣男子,看那模样倒像是个书生。
而此时二人正聊得火热。
连她俩在门口杵了这么久都没发觉。
叶久皱皱眉,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不定。
这丫头,随意就和人攀谈起来,也不怕被骗了?
想着,叶久有些心浮气躁,迈步朝他们走去。
差不多快到了桌前,祁韶安才发现身旁有动静。
抬头一看,就是叶久看不出喜怒的脸。
“叶久?你怎么来了。”
叶久一听她这个哎你来干嘛的语气,突然有点上头。
“接你回家!不然还干嘛?”
祁韶安歪歪脑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天色确实有些晚了。
“祁小姐,这位是……”
一旁的青衣男子不安寂寞,出声问道。
叶久闻声看过去。
嗯,这男的长得还成,书卷气衬得他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祁韶安瞄了眼叶久警惕打量的小眼神,不禁眼含笑意,忍了忍,才对青衣男子说道:
“这是我……我兄长叶久,”又转头对叶久说:“这位是郝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