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雅阁外的五色梅似有些颓色。
皇后看着圣上斥下妃嫔, 单手抚着钰才人的后背,她脸上的担忧不变,冲封煜服了下身子:“钰才人情绪不稳, 还需皇上安抚,臣妾便先行出去了。”
封煜料想女子也不愿旁人看见她这副模样,遂对皇后点了点头。
等人都出去了, 他才拉开阿妤,见她小脸哭得通红, 不由道:
“怎这般没出息?”
阿妤充耳不闻, 她双手捂脸, 哽咽着:“皇上也别看。”
若非皇后的突然到来, 她都险些忘了, 最不该看见她现在模样的人就是皇上。
封煜拧着眉,拨开她的手:“行了, 该看的, 朕都看过了。”
现在才想起来挡, 已经晚了。
不过她生得好, 几点红色印在面上, 倒也不如何碍眼。
阿妤微顿, 到底是将手放了下来, 毕竟捂着脸,也觉得挺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神色, 瞧他眼底没有露出厌恶, 才微松了口气。
外殿站着众多嫔妃, 周琪是跟着皇后走出来的, 忙让人准备座位和茶水。
这是许多人第一次来这印雅阁, 茶水被送来,摆放在众人手边,袅袅茶香升起,是上好的碧螺春,众人没心思饮茶,却都隐晦地打量着这殿内上下。
白瓷玉砖,琉璃瓦壁,摆设精良,没有一丝逾矩的地方,宫人走动间都极为规矩,低眉敛眼。
有人瞥着手边的茶水,心底泛着嘀咕,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三月的时间,当初那个小宫女会有今日的造化?
这碧螺春,也不是谁宫中都有的,圣上钦赐,这印雅阁倒是大方,竟在此时用来招待。
单坐了会儿,便有人心生浮躁,敛着担忧望向皇后:
“娘娘,也不知钰才人如何了,可有大碍?”
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她们来这儿,又不是为了守着钰才人,而是想见皇上,如今皇上不出来,里面的情况她们又无从得知,心底隐藏的焦急不耐无需多说。
皇后瞥了眼隔着内室的珠帘,皇上依旧没有出来的动静,倒是里面女子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想起刚刚看见的钰才人,娇娇滴滴,似一朵不堪受折的娇花,全心神地依赖着身边的男人。
想依赖皇上的女子,皇后在这后宫见得不少,可有那本事让皇上哄着的,却不见几个。
她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因淑妃有孕,乾玉宫并未分得多少,想来今年的那一份多少是落在了这印雅阁中。
皇后敛下心思,点了周琪:“你家主子究竟如何了?”
周琪低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医说是,主子是因过敏所致,并无大碍。”
有人脸上的神色顿了下,担忧的神色险些没维持住,这后宫屁大点的动静都能引人注意,她们想了很多可能性,甚至都在猜测钰才人受伤,对谁的好处最大,唯独没有想到,钰才人仅仅只是过敏了。
周琪余光瞥见有人不经意露出的失望之色,心底恼得紧。
呸,就算她家主子有事,也轮不到这些人上位!
皇后倒是没什么意外,她庆幸地点头:“没有大碍便好。”
她这话落地,内室的珠帘被掀开,封煜从里面出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他虚扶了皇后一把,拧眉看向其他人:
“你们过来作甚?”
“姐妹们也是担心钰才人,皇上息怒。”说话的是皇后,皇上在这里,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来?
对于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封煜并不在乎,只是他现在心里惦记着事,便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些女子:
“既无事,便都退下吧,不要扰了钰才人的清净。”
等众人离开,封煜也没有久待,回乾坤宫的路上,他扯下自己腰间的香囊,目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銮仗停了下来,他将香囊扔给杨德,平静地说:
“送去宋太医那里。”
杨德捧着那香囊,有一瞬间地发愣,他日日跟在皇上身边,自然认识这香囊。
自打周宝林的事后,皇上借口朝堂之事繁忙,越发少进后宫,便是之前每日陪淑妃用膳都暂缓了下来。
这香囊,是前断时间圣上陪淑妃用膳时,淑妃亲自送于皇上的。
皇上这时让他查这个香囊,前面又有钰才人一事,杨德不得不多想。
香囊是送给皇上的,钰才人不过是凑巧撞上来的人,若是香囊真的有问题……杨德呼吸一紧,不敢再多想。
他退了两步,亲自去办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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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身上的症状并不严重,御前的人特意送了药来,各宫也都有表示,一大堆药品摆在桌上。
阿妤只是瞧了眼,就让人收进库房,没有要用的打算。
此时,周琪正依偎在床边,不满地和阿妤说着话:“气死奴婢了,那些人一听见主子只是过敏,个个都露出失望来,巴不得主子出事!”
阿妤手里拿着铜镜,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脸颊,对此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这些后妃,自然不可能希望她好的。
她安抚周琪几句,便扔了铜镜,想起自己今日的无妄之灾。
周琪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后怕道:“主子,你说,今日这事是意外吗?”
毫无察觉就过了敏,甚至连过敏源都不知是什么,若是意外尚好,可要是有人故意针对,今日是过敏,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阿妤微顿:“是不是意外尚不可知,但应该不是故意针对我而来。”
“主子何解?”
阿妤看向她:“今日我遇见皇上,也是意外之事,皇上邀我游船,更是一时兴起,这等事绝非旁人可提前预知。”
再说,能被皇上配戴或使用的物件,绝对是对皇上没有危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