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因为麻醉剂安静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孩子的狂躁,她突然惊醒了,也狂躁起来。
孩子本来是不断地想要抓人的,此时却只是愣愣地缓慢地转向他的母亲那边,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喃喃地唤着的,是“妈妈”这个词。
顾禾马上让把两人的笼子从轨道上撤下来,但是,他的助手却拉住了他的胳膊,道,“主任,不能这样。”
要被送去处理的病人,有一部分,最后的时刻突然有了一点人类思绪,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最开始,大家也一度因此非常惊喜,但是后来的研究认为这并没有任何一点作用,因为科学给不出解释,大家甚至愿意相信,这是人类的灵魂在他原来的身体上,最后完全消失的证据,就像人类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最后两个病例还是被送去处理了,顾禾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两人最终被处理掉。
他似乎见到,那位母亲在孩子的呼唤里流下了眼泪。
顾禾最后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冷漠,转身坚定地离开了。
即使他想把两个病人再留下来,下面的人也是不愿意的,病人到最后的阶段,已经完全是丧尸本能了,照顾他们的研究员,或者是护理员,心里大约都是想的赶紧送去处理吧。
他想想,这两个病人是七月送来的,送来时已经是第三期后期,两位护理员照顾了两个多月时间,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样难过,只有用最冷酷的表面才能掩埋起来心里的疼痛伤口。
要是没有重要事情,顾禾是不用上晚班的,不过,他还是待到挺晚了才离开。
他的助手也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出门去停车场的时候,温显仰望着点缀着明亮星子的夜空,道,“还是这外面好,空气清新,心情就好很多了。”
顾禾不由也笑了笑。
温显是他的助手,其实叫助理更好一些,才二十五岁,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在这个研究室做的,将一部分能够让大众知道的数据发了文章,毕业了之后,他也不愿意离开,就做了顾禾的助手。
他还是个干劲满满的年轻人,在研究室的时候老成得很,出来了也还是个活力四射的孩子。
两人开车出了研究基地,在基地外面要分开的时候,温显降下车窗来对他喊了一句,“顾禾,你别想那么多啦,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你背那么多,会被压垮的。”
顾禾被他说得车都开得慢了,心想,真是没大没小。
他没有回答他,心里却涌起一丝感动。
车开进了东城区,现在进城区,为了安全,关卡多得要死,所有都实行军事制管理,本来并不会花太多的路程,偏偏多花了一半的时间去。
东城区是这座城的贵族区,进去之后,一切都比其他城区好。
要到家门的时候,忙得有些昏头的顾禾才想起来,这一天关谨要回来,他看看手表,发现已经要到十点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回去,他已经先回了,是不是又要被他骂。
其实也不是骂,只是他觉得自己太辛苦,就会板着脸,让他辞去一部分职务。顾禾觉得,关谨巴不得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在家等他回来就行了。
当然,顾禾是不会想那么做的,离了他的研究所,他甚至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都不存在了,那么,无论是因为谁,他都不会妥协离开他的工作岗位。
本来以为回家就是一顿唠叨,没想到进屋,管家和保姆说关先生还没有回来,顾禾因此反倒松了口气,也实在没去想,关谨已经出门十几天了,两人十几天没见,他也不是那么特别想他。
吃着夜宵的时候,顾禾倒是问了管家一句,“他是在哪里耽搁了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管家道,“先生倒是打过一个电话回来,说会回得有些晚,说临时赶去政府大楼那边有个重要会议。”
顾禾轻声“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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