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孔嫀感到双肩越来越重,仿佛挑着大山,依旧奋力飞跃。到了后面,无人再能腾空而起,皆是一步一脚印,迈步走在山间。

离山巅不远时,众人更是如陷深沼,只想原地倒下,再不挪动。

“大家坚持,马上就到山顶了。”孔嫀气喘吁吁喊道。

“是!”徵峰其他弟子也是满头大汗,但峰主年纪最小也始终冲在最前,他们自不会堕了斗志。

孔嫀终于爬出受仙法影响的界线,她立即朝演武广场跑去。

广场上站着各峰没有参加登高的弟子,人数众多,孔嫀仍是一眼就找到她想找的人。

帝尊正站在云台下面,与素蘅长老说着话。

徵峰其他弟子见到孔嫀等人的出现,都发出了欢声呐喊。

孔嫀也露出笑意,加快了步伐。

当她将象征徵峰的红羽箭插进云台前的筒瓶,流汐的箭也同时落瓶。

瓶中另有两支羽箭,一支赭,一支金,说明重峨和离钲已先到了。

两三息后,千莳的绿色羽箭也落入插瓶。

虽然未得头名,孔嫀依旧眉开眼笑,她记着苍峣长老说过:紫上阙虽分五峰,但实为一体。

孔嫀的笑容落在净涓眼里,令其柳眉轻蹙。

待登高弟子稍作休憩,执事堂就准备给众弟子分发留音牌了。

净涓突然道:“帝尊,值此我阙上下同乐,不如请五名峰主合奏一曲,既是少年得志予以自勉,亦为众多弟子作出表率引领。”

以往的撷音节可没这一环,在场都是音修,心里都明白,合奏嘛,追求交相辉映,不仅讲究默契,更是考验水准,若是哪个技差一筹,很容易就泯然于众,或是相形见绌。

徵峰弟子有些担心,峰主修行音道的时间毕竟尚短。而且,铃这个乐器,实在没有什么表演性可言,不就是拿在手里动一动?

净涓也如此作想,孔嫀就算不露丑,也得失色。

孔嫀几个人倒是没有露出稍微的不乐意。

玹琏于是同意:“好。”

师姐妹三人跃身而起,坐在云台边,重峨与离钲则站在云台之下。

重峨的璧心埙最先响起,吹的是《四季天风》的引子,这曲子录于《后古琅音集》,他们五人合奏过,谁也不陌生。是以重峨之后,另四人的乐器也渐次而响。

重峨的璧心埙冲淡浑厚,千莳的箜篌声百回婉转,流汐的笛声苍凉而铿锵,离钲的箫声锐意贲发,交织起伏,曲声由低而高,呈现云霄之高渺。最后,一切归于静谧,唯有瞬花铃的铃声依旧回响,余韵悠长。

孔嫀的铃音一直都作为配奏适时响起,点缀得恰到好处,平添情趣。

重峨这曲子选得极好,叫人心胸为之一阔,很是适合这天高云淡,秋意微茫的日子。更是考虑到技艺略逊的孔嫀,曲子名为四季天风,重峨四人的丝竹之音如四季迭换,而瞬花铃声如清风般贯穿始终,不可或缺,叫人印象深刻。

净涓岂能听不出孔嫀讨了巧,众弟子更是觉得,灵绛峰主的动作虽单调,架不住人家长得美啊!那样鲜妍的一张脸,那样雪笋似的手指,映着火红的瞬花铃,哪怕只是间或挑动指尖,但配合她看向重峨四人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却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净涓正准备挑刺,却听苍峣道:“不错。紫上阙修音不止为怡情,更为与武道互补。你们五个只要心念相通,那么无论合奏法曲还是操控阵法,威力都能倍增。帝尊以为呢?”

玹琏:“最紧要的是默契,他们五人已具备。”

见帝尊如是说,净涓随之点头赞同,不再作声。

苍峣颔首:“接下来,就是留音了。留音后,大家回来吃桂酥,喝桂酒。”

执事们得了令,将手一挥,成百上千的留音牌就如萤火般飞起,纷纷落在众人手中。

孔嫀把玩着留音牌,偏头问千莳:“师姐,就对着牌子说话就好吗?”

千莳:“对,按一下牌子中心的玉珠机括,把想说的话,封存在留音牌里,然后挂在桂若树上。”

许多弟子已迫不及待表达了美好寄望,相携往广场周围的桂若林去了。

孔嫀将留音牌凑在唇边,目光漫过徵峰弟子,师兄师姐们,最终停在玹琏身上,启唇道:“愿我爱的人们能一生安好。”

说完后,她正好看到帝尊也留好了音,忙跑去道:“帝尊,我帮你挂留音牌!”

同样准备帮帝尊挂留音牌的离钲被撞得肩头一歪,瞬间被挤到一边,转头无语看他这小师妹。

玹琏将音牌递给孔嫀,就见她捧着宝似的离开了。

桂若林中,数不清的音牌在高高的树梢随风飘扬,

孔嫀将自己和玹琏的两枚拴在一起,挂在枝头。

弟子们挂好音牌,都回到了广场上。三五成群,以音论道,以酒会友,抱琴弄萧,一派悠然。

孔嫀折回来,却见玹琏独自绕行云台离开,她赶紧追去:“帝尊,你去哪里?

玹琏道:“按阙中惯例,撷音节我同你们一样,也需走一遍惕峰山路。”

“哦。那我陪你。”

“好。”玹琏将手虚扶在孔嫀肩头,两道人影随即原地消失,现身山脚。

与五峰弟子为争名次不断飞掠不同,帝尊是真正沿着阶梯拾级而上,而孔嫀有意缀后了几步。

玹琏今日有别于平素的飘逸,穿的是孔嫀给他缝制的黑底蹙银色卷草纹的箭袖劲装,腰身优美精悍,整个人如露锋的名剑,英挺而冷峭,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越发勾勒出楚峰修竹的身姿。

孔嫀口水滴答地跟在后面,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这整个人,真是越看就越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