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壮士求放过 青木源 2256 字 1个月前

屈襄笑了笑,他轻轻摇了摇头,“何止不悦。东皇太一等神祗每日国君都令人专门祭拜,若是国君出面都不能解决,那些巫人不能祈雨,算是鬼神看不上他们,如果是国君,到时候盛怒之下,谁遭殃也是说不准的。”

屈襄嘴里说着担忧的话,但面色平静无波,寻不出半点担忧的神色。

他看向半夏,半夏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把头深深垂在胸前。屈襄的目光比十五岁的屈眳有压迫力的多,哪怕他什么话没说什么话也没做,就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她忍不住从心里战栗。

“为了此事,莫敖也四处忙碌。”屈襄说着,把手里的竹篾放下来。

“苏己,你能得知鬼神之意,难道这段日子,真的只有晴日了?”

人只能看天上,才能知道眼下是如何。几日之后是晴是雨,那都是鬼神之意。鬼神的意思可以通过巫人来传达,可是现在看起来鬼神也是有喜好,巫人们给出的鬼神之意,有时候灵验,但更多的时候无用。

一个女子,不是巫人,虽然来路不明,但有姓,算是贵族。哪怕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楚国境内,勉强还算是有身份之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说出的预测,远远比那些巫人要灵验的多。

这让他不禁猜测,这个苏己是不是才是鬼神钟爱之人,不然为何别的巫人虔诚的烧灼龟甲,显然各类血牲也换不来一句实话。

她不像其他巫人一样,需要龟甲之类的东西,这些似乎是她天生就有的本事。

屈襄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深了几分。

半夏被看的惶恐不安。

“父亲,那和苏己有何关系?”屈眳问。话语打断了屈襄对半夏的注视。

屈襄看向屈眳,“既然是晴日,那么就禀告国君,让祭祀退后。”

不然一国之君亲自祈雨却没有半点动静,到时候人心惶惶,场面不容易收拾。

“这几日会一直如此么?”屈襄问。

“近三日的确这样。”半夏回话的时候,声调里稍稍露出点害怕。

“但是三日之后就不知道了。”半夏迟疑了下,害怕是害怕,可是嘴上还是道,“不可能一直干旱吧,过了这段时候总会下雨的。”

天气问题,现代也不能解决,比完全靠天吃饭的古代,现代还能用科技手段。她想起那些新闻,干旱严重的时候的确非常严重,但不会一直保持干旱的状态,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雨。

只是这里比较麻烦,没有蓄水的水库,一旦河流水流量急剧减少,就会带来很大的损失。

“……苏己,若是有雨,你能马上知道。是吗?”屈襄问。

半夏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屈襄颔首,“既然如此,你暂时进一趟渚宫。”

屈眳愣住,而后吃惊道,“父亲!”

屈襄没有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他看向屈眳,“你陪着她去吧。”

“渚宫里正好缺这么一个人,到时候她觉察出何时下雨,报知于国君。也是一件功劳。”

屈眳当然知道父亲的用意,“只是渚宫之内巫人甚多,父亲把她进献入宫,没有太多益处。何况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雨,若是时日太长,就算之后被苏己说出下雨之时,也得不了多少国君的欢心。”

渚宫是楚王居住的宫室,渚宫里人物众多,派系复杂。他出身屈氏,原本就身份高贵,加上有屈襄的势力,他哪怕在渚宫里呆上多久都没有关系,但是苏己孤身一人在楚国。渚宫内,别说出身苏氏的大夫了,就连出自苏氏的一个妾侍都没有。

那些巫人他是知道的,最是看中自己所为的和鬼神沟通之力。这些人都是世世代代以巫为业,要是被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子给抢了先,在渚宫里又没有任何根系,恐怕到时候会被这些妒火中烧的巫人如何对待,都不知道。

即使屈氏在渚宫有权势,也不一定事事都能护她周全。

屈眳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屈襄点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半夏吊起来的心,终于可以落回去了。

屈襄又道,“苏己若是感觉到甚么,一定不可隐瞒,必须如实上报。知道了?”

“是。”半夏道。

从屈襄那儿出来,半夏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已经被抽完了。走路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屈眳看着她魂不守舍,眼神迷茫。知道她是被吓得有些厉害了,眉头蹙起,想要开口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着她脚下一软。

半夏急促的低叫了一下,然后迅速稳好身形。学舞蹈的时候,不小心摔一下什么的,司空见惯,她脚下踩稳,身形歪了半边下去,可整个人已经好好稳在那里了,没有摔下去。

她还没抬头,就见到面前一只手已经伸过来,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扶在她的手肘上。

半夏轻轻的咦了一声,她慢吞吞的站直身子。屈眳看着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他抬眼瞥了一眼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该给你找个傅姆了。”

半夏满脸迷茫,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屈眳却已经抬了头,“连路都走不好。你若是真进了渚宫,恐怕还没过一日,就要遭人耻笑。”

“说起这个。”半夏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讨好感激的笑,“刚才谢谢你了。”

她不知道屈襄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什么好去处。要不是屈眳开口,恐怕她就要真的被送过去了。

人不生地不熟已经够惨了,要是还去个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地方。那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想着,半夏的笑容里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谢谢你,我知道要不是你的话,恐怕我是真的要去了。”

此刻阳光正盛,炽热的阳光落下来,照在她的眼眸上,被照的浅浅的,却一眼能望到底。

他蹙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些心烦意乱。

“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向父亲进言?”他转身过去不看她。

连声音都莫名的冷了下来。

半夏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话还是做错事了。原本刚刚还好端端的,现在一下就冷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