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陈述很有可能发生的事。”他很无辜。
他把录音笔递给她,“喏,等你把这个交给警察,至少,能让你爷爷和这件事撇清关系;确定崔菲和戚行远有嫌疑;顺带,证明他们一开始确实陷害爷爷,以此要挟了你。”
他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案情,只是关心
只是想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已经做到。
“谢谢。”甄意接过白色的录音笔,似乎还能感受到上边残存的他手心的温度,很暖。
“言格?”
“嗯?”
“你相信崔菲说的话吗?”
“不信。”
“哪里不信?”
“她说艾小樱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骄纵孩子,这话说得像她和艾小樱当面对峙过。”
甄意蹙眉:“会不会看见崔菲和艾程偷情的不是齐妙,而是艾小樱?”
“我问她问题,她已经开始抵触不答;而你问,她也开始把谎言和真相糅杂在一起,干扰判断。”言格道。
甄意叹气:“不是在警局。她不配合,我们也无法深问。而且现实中,即使人证物证俱在,也常常会出现多人符合的情况,关键看你怎么圆这个案件。”
还说着,身后崔菲追上来,声音十万火急:“红豆她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戚行远我早说过你的”
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挂了手机,追上甄意和言格,急道:“你们开车没,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医院走廊里的气氛很活泼。
戚行远和崔菲在诊断室内,戚勤勤戚勉和齐妙在外面。这三人里就大姐戚勤勤还算正常,戚勉和齐妙都是蛀虫。
才一天不见,戚勉左手绑了绷带,齐妙则换了一头十分丑陋的短发,两人斗嘴斗得十分惨烈。
甄意大致听了一些,
原来一直不和的两人相遇,因专用跑步机的事起争执。戚勉说想用哑铃砸死她,两人大吵一架。后来齐妙做引体向上,头发被一旁的器械绞住,健身房很空,没有客人,连服务员都没。
齐妙挂在单杠上痛苦地保持姿势,戚勉吓唬齐妙,说要打开旁边的器械开关,不把她放下来,却把她吊上去绞死。齐妙当然求他,结果,戚勉居然找来剪子,把齐妙的头发齐根剪掉
变成了现在,奇丑无比
齐妙气得发狂,拿健身房的器材把戚勉左手砸骨折了
甄意无语,这两个二十来岁的人是有多幼稚!
两人到现在还在吵。
戚勉:“你够狠,知道爸爸准备淡出商界,什么都没你的份,发狂了?齐妙,告诉你妈,像她那样主动送上门想怀了孩子骗钱的陪酒女,一抓一大把。国家口号都说了,知识改变命运,不是大肚子改变命运。你看看,你长了20多年,赔本生意吧。”
齐妙气得呕血:“你还想我打断你的腿吗?”
“那我会找人把你卖到天上人间去。当然,你‘误伤’了我的手,爸爸不会说什么。可齐妙,别那么阴暗,发狂也别冲小孩子啊。和当年不一样了。你害我,害我姐,爸爸不会有反应;可你要是碰红豆,他会整死你。”
甄意看一眼戚勤勤,后者跟没听见似的;
印象中,戚行远的长女一直冷静稳重,当年,她和胞弟一起被父亲打包送去国。戚勉游戏人生;她却靠自己的能力辗转多家知名企业,最终回到戚氏做高管。
齐妙冷笑:“不是我推的,我没碰红豆,是她自己走路不稳。再说,爸爸那么偏心红豆,你们不嫉妒?”
“跟一个小屁孩吃什么醋?爸爸分给我和我姐的钱足够享受一辈子。不像你,嫁妆都没,还得跟在小三崔菲后边喊妈讨好她。讨好也没用,戚家不接受私生女。你只是陪酒女生出来骗钱的筹码。更何况,崔菲生性太贱,在我爸心里早没了地位。要不是红豆,他休她几百次了。”
甄意稍稍抬眉。
齐妙面红耳赤,眼见要爆发,戚勤勤平淡开口:“阿勉,和女生吵什么?没风度。”
戚勉是听姐姐话的,立刻收敛。
但无疑,戚勤勤的那句“女生”用词微妙,她骨子里根本把齐妙当陌生人。
甄意漠着脸坐一旁。
来帝城这些年,她和戚家相交甚浅,豪门是非多,保持距离比较好。这段时间靠近一些,果然狗血一盆接一盆。
戚勉无聊了,四处看,见到甄意,调笑起来:“小姨”
甄意凉淡地扫他一眼,抬手,拇指食指圈成一个极细的圈,做了个口型:蚯蚓。
戚勉一怔,斗不赢她,扭过头去了。
甄意做完这个动作,却有些迷糊,诶?案发那晚,她是不是对戚勉做过同样的动作?
言格察觉到她的异样,低下头:“怎么了?”
“哦,我”
话语被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是医生的嘱咐:“戚先生戚太太放心,红豆只是受了皮外伤,敷药就会好。”
这声音是,安瑶?
齐妙一见红豆就迎上去:“红豆乖,还疼不疼?”
红豆很怕她,小脸一扭,埋进爸爸戚行远的怀里。红豆个子不算小了,却还被爸爸抱在怀里。
齐妙不悦地蹙眉:“红豆,你为什么怕我?我……”
“别说话了!”戚行远打断,“以后你来帝城就住酒店,不要再回我们家。”
齐妙脸直抽搐,强忍着。
他抱着红豆离开,崔菲跟在后边,回身看一眼三个“孩子”,居然十分温柔:“齐妙,我会劝你爸,等他气消了,我打电话给你。”
齐妙争辩:“小妈,我根本没……”
戚勤勤拉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闭嘴。
而安瑶招呼完戚家人,一扭头看见甄意,还有她身边的言格,愣住了。但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温柔笑容: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甄意见她目光只望着言格,那微笑简直
不是问自己,她便没吭声。
但,一秒,又一秒,走廊里一片安静,言格居然没理安瑶。
甄意察觉到不对,稍稍疑惑,扭头看他,他倒是平平静静的,跟没听见安瑶说话一样。
安瑶在甄意的注视下,有些尴尬,轻声:
“言格?”
这下,他侧过头了:“有事?”
安瑶返身要进诊疗室:“你能过来一下吗?”
甄意的心微微一磕。
失落。羞愧。
他只是把她当需要帮助的咨询者;可她却不经意沉迷。
和他一起返回现场调查,那样默契无间,那样平静惬意。现在还不肯自拔,她一定是失去理智了。
说什么想把他占为己有的疯话,他根本就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