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族长让祭司将烈阳草拔上几株送给戚弦时,魏简的心里全是震惊。
本来,他以为弹琴嘛,就是普普通通弹首好听的曲子就行了,或许是戚弦知道对方流传的圣曲,借此表达对岐山部落的尊敬,然后再求得烈阳草。
结果,只一首曲子,那族长二话不说,直接双手奉上圣物,还堆着满脸的笑意,留下两人用晚膳!
魏简大口饮尽杯中的青果酒,只觉得此刻像是在做梦一样。
夜幕落下,岐山部落的人点上篝火,男男女女勾着胳膊,围在篝火边舞蹈。没有礼教的束缚,他们随心所欲地大笑大闹,虽然行为豪放,但每人都充斥着对信仰的敬畏。
戚弦握着酒杯,食指摩挲着杯沿,笑眼看着那群狂欢的人。这样原始的歌舞让她心绪有些激荡,干脆放下酒盏,将琴横在桌上,俯首勾动琴弦。
隔着火光,魏简定定地看着她。
黑色的面纱被火光照得呈现橘色,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摆动,那双上挑的凤眸明明灭灭,就像亮在他心口的灯盏一样。
夜色逐渐暗沉,天空没有星光,四下苍茫一片。戚弦算着时辰,想要离开。
亥时得给谢景洋压制毒性,从此处回到魏府至少一个时辰。而且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止水会不会以为出了什么事。
戚弦抬眸瞥了对面的魏简一眼,示意他去和族长告辞。哪知,对方半晌没意会到她的想法,竟开始愣愣地发起呆来。
又眨了眨眼,对方仍然没反应,戚弦无奈,只得起身,避过来往的人走到他跟前。
“时间不早了,你与族长说说,咱们先行离去。”
魏简被她的声音叫回了魂,敛眸握了握拳,心里下定决心,唰地站起来,“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边说着,边引她远离人群。
两人来到平台的边缘,放眼望去,那些鳞次栉比的石林像是怪物,隐藏在夜色之中。
“戚弦。”
“嗯。”戚弦转身,面对着他,看他面色沉重,她也颇为郑重肃穆,“有何事,尽管说来。”
被她这样认真的盯着,魏简有些不好意思。挪开了目光,抬手挠了挠腮帮子,刚才累积的气势瞬间颓了下来。
“我……”
他支支吾吾许久,然后深呼一口气,蓦得转头盯着她。
“我心悦你。”
戚弦被他的话吓到,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怔愣地僵在原地。
而魏简反倒是松了口气,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出口,接下来的心声袒露就自然很多。
“我知道,咱们相识没多长时间,但是不知怎的我就是被你吸引,训练的时候会忽然想起来,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你,就连做梦也会梦到你……”
说到这时,他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有些庆幸天色暗,挡住了他脸上的红晕。
“每天回家,只要一想到你也在,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我想娶你,放心,就娶你一人。反正我也不是嫡子,不用将媳妇儿压在京城,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待在漠洲。”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将自己复杂的心意颠三倒四地说出来,又充满希冀地描绘了以后两人的生活。
戚弦也从初时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平和地看着他,耐心地等他讲完。
而脑中的泣颜此时正在疯狂尖叫,她在虚空中旋转,艳红色的长袖像火一般翩然舞蹈。
[这孩子真不错,人老实,也没啥花花心思,武力值高,更关键的是,身材超级棒啊啊啊!弦儿!你就不考虑一下么?]
“……要不,你告诉我怎么能帮你出来,然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追求他了。”
泣颜用袖子捂着嘴,咯咯笑道:[这倒不必,奴家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戚弦抿着唇,微微蹙眉。
泣颜眸子一转,笑道:[你不准备接受,是因为你也有心悦之人了么?]
“你认为呢?”
[明白明白,比起谢状元,这孩子还是太过青涩了,唉,可惜可惜啊!]
戚弦已经懒得纠正她了,静静听着魏简的话,思考着怎样回答。
“咳……你……”魏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说句话呗。”
戚弦对他行了个礼,正欲说话,魏简却匆忙开口。
“那个……能不能请你取下面纱呢?”戴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会让他有种隔阂感。
当她一点点摘下面纱时,魏简的心跳跟着狂乱起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那张姣好的脸被一道疤破坏了,虽然当时他说了许多正义之言,但是偶尔还会为之惋惜。
可是现在,没有亮光调色,疤痕已然看不见。画卷终于被修补完成,在他面前呈现出惊艳的美人图。
“你……你的脸?”魏简咽了口唾沫,喃喃问出声。
“嗯,已经差不多好了。”戚弦浅笑回答,语气温和而认真,“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许多人嘲讽我,你却帮我说话。其实,受伤这么久以来,似乎只有你用那样……直接的方式帮我,真的非常感谢,我有觉得被鼓励到。”
魏简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羞涩,“没事,应该的。”
“但是,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看到他笑容僵住,戚弦虽有些尴尬,但还是明明白白地与他说清楚了。
“你是位非常厉害的将军,年轻有为,以后定会找到更加适合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