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左处堆叠着文书,当央横着一把古铜剑,剑柄系着一个斑驳开线的香囊,是当日捎手塞进他腰间的香囊。
萧婵暂且别过眼继续寻药。
案的右沿处,端放着半掌大的绿釉瓶,萧婵拿起,置于鼻下一嗅,里头的水自晃了晃,散出一股辛且腥,酸且厚的蛰鼻恶味。
恶味从鼻窍遁入喉头,萧婵闹了嗓子,撇过头,微起嗽声,身后的曹淮安也相接起了嗽声。
萧婵以鼻确认绿釉瓶中所装之物是治伤之药后,才亭亭款款的回到他身边。
曹淮安背戗着枕头半坐,自除布,布下的伤口四畔呈紫,有肿如柳斗,正中一个瘪窳,血从里头不停往外冒,他拿着湿帕擦拭块聚的血,举止不柔。
当初见到霍戢肉翻骨的画面,萧婵并不感目触心,此时此刻见到血肉模糊的画面,她深吸了口气,拦下曹淮安粗糙的举止,并从他手中夺走帕子,重新沾了水,全神贯注地擦拭。
烛火不停晃动,萧婵看得不真切,似乎是怕他疼,边擦边吹气,额头不知不觉涔出发薄汗。
一缕鸦发垂落下来,尖软的发梢在他肌肤上来回扫掠。
见擦拭得差不多了,萧婵直起身呼了口气,取过药敷上伤处。
药水滴落与血溶合,浮出了层层的霜沤,那伤口为之一爽,亦是湃骨一凉,曹淮安额上的青筋迅速隆结,张着个嘴咈咈抽气。
霜沤来得快,散得也快。
霜沤散去,血已收,曹淮安也止了抽气,脸色焕然一新。
萧婵见状,在盆里盥了手,取另一方净帕揾去指缝上水,再三确认手上干爽才给他裹扎伤口。
曹淮安乖乖的抬起手臂,任萧婵拿着细条白布,如两龙盘柱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双双尾收左胸下,纠成一个结。
“婵儿真好。” 曹淮安撮起她的下颌,欲想一亲芳泽。
萧婵脸色不悦,勾垂着脖颈避开。曹淮安涎着脸,亲昵的挨过去,问:“婵儿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我听姚姑娘说,你那日没穿盔甲,可是因我那句话,故而不穿?”嘿然了许久,萧婵才哽哽咽咽地开口问上话。
“不是。匆匆回来,忘了穿。”曹淮安婉婉转转的拿巧言抵饰,“婵儿的小脑瓜子,怎么这么爱乱想。”
“你骗人!”萧婵急得话中重声,一涩一哑,“行军打仗之人,坐骑如命,宝剑如友,盔甲如金。坐骑冲锋,宝剑杀敌,盔甲保命,自然缺一不可,你怎会忘记?”
说着,她只把眼泪挤出一滴来,茸茸的脑袋埋进另一边未受伤的胸膛,锁紧粗喘的鼻息,眼盯鼻头,静等他回话。
在记忆里,除了闲暇无事务时曹淮安才会着常服,而其余时刻皆是甲不离身,从幽州回凉地,路途窎远,衔橜之变说来则来,他怎会不披甲而归?
泪挂在眼梢处,也不落下。
见她流泪,不过数四,曹淮安胸口起伏不定,且拾取泪珠且道:“婵儿想多了,我当真是急匆匆,脑子糊涂一时忘记了。”
又是没写完的一章,好困,白天再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