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抬起,眼眶都红了一圈,声嘶力竭道:“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可绝不是能担此…”
“够了!”余枫乔厉声喝止,呼吸在瞬间急促起来,转过身来狠厉的眼神中带着不甘和怒火,“你觉得朕愿意!?你觉得朕不想看到收复四海不想看到蛮夷归附不想看见我江山繁盛!?”
罗嘉在对上余枫乔眼睛的一瞬间怔住 ,手还保持着行礼的状态,可被眼前的人盯着却根本挪不了半分。
“朕是不能!朕!不能!”余枫乔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戛然而止。
这儿罗嘉本该有一句台词,可他并没有接上。
余枫乔的感情来的突然而又异常激烈,就连站在他后头同在戏里的罗嘉都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给震惊了。
但没有人觉得突兀。
杨青柳看得紧张,握着拳指甲都陷进了手心儿的肉里。
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说着非母语的大段台词,不说语音语调,他就是连所有的感情处理却根本找不出一点瑕疵。
余枫乔的胸膛起伏着,眼睛充血,脖颈上青筋毕现。
片刻后,他才转回过身去,双手搭住面前的桌子向前倾身,语气中死气沉沉:“朕没有时间了。”
“你说朕大业未成,是。朕身后有太子年幼,是。可爱卿啊,朕没有时间了。”他突然笑起来,摇摇头,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人死灯灭,就什么都没了。”
一滴眼泪啪嗒滴在了桌上。
余枫乔仰头,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清瘦的脸颊上,有两行难以抑止的泪。
全场寂静。
导演的眼神牢牢地黏在余枫乔的脸上,那狂热的神情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缪斯。
而杨青柳的眼睛已经红了,偷偷背过身去,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眼睑拭泪。
没人记得余枫乔身后还有一个罗嘉。
就连叶远溪都已经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是将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余枫乔。
刚才那就是一场余枫乔的独秀,不管是对台词的处理还是肢体的动作,没有一丝赘余,没有一点不妥当,就算原模原样搬去舞台上变成话剧都完全不会违和。
而至于剩下的一个人,似乎只是起了一个提词器的作用而已。
叶远溪之前就猜测,余枫乔会不会在搭戏的时候偷偷碾罗嘉一次,当场让他下不来台。
可没想到他的余老师根本不屑。
起初一上场,余枫乔就没把罗嘉当成个对手。
而靠在椅背上沉思的导演也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他刚才想把余枫乔撤下来,就是怕余枫乔可对罗嘉有什么意见,对戏的时候难免影响对方。
毕竟演对手戏时如果和对方不合拍,老演员想要压住对方的气势让对方接不住戏而难堪的场景比比皆是。
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演技在小生里还算不错的罗嘉会完全被压到没有一点施展的余地。
余枫乔的感情饱满,但却有轻有重。
从开始的安静到骤然的爆发再到最后的绝望,衔接流畅近乎于完美。这种情况造成了没有人舍得把目光移开从他的身上移开,生怕错过些什么东西。
而每每到身后罗嘉说词的时候,连他都克制不住自己,盯着余枫乔不放。
有时候还巴不得想让罗嘉赶紧闭嘴,嫌他聒噪而打扰了余枫乔营造的场景氛围。
直到余枫乔很快出了戏,对着他们笑着半鞠了个躬,所有人才想起来。
他们这是在试罗嘉的戏。
第19章
罗嘉自知自己这场试戏算是砸了,但心里对这个角色的把握却还是有的,转头像是委屈似得和导演开玩笑:“郑导这回可真是难为我了啊,上来就请余老师。”
导演笑了笑,眯着眼睛表情微妙。
“以后希望还能和余老师多多讨教讨教啊。”罗嘉转头看向余枫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十分乖顺。
什么叫以后啊。
原本一直盯着余枫乔的叶远溪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
你和余老师哪来的以后啊,莫名其妙。
脸还真是够大的。
放下手上准备的剧本,叶远溪朝傅琳看过去。
内蒙古一周玩儿下来,除了同房住的余枫乔,和叶远溪关系最好的绝对非傅琳莫属。
那边立马get到了这头的信号,和叶远溪挤眉弄眼了一会儿之后,咳嗽了声,揉揉太阳穴很疲惫的样子:“郑导啊,还有一个咱们赶紧看了,之后休息一下吧。这一上午的,我脑子都快糊涂了。”
“行,罗嘉你不是还有事么,先去吧。”导演挥挥手,“叶远溪。”
“诶。”叶远溪起身走到中间,绕过罗嘉的时候眼神明显凉了几分。
正出门的罗嘉却并没有感觉到叶远溪的敌意,此刻他的眼神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叶远溪一个,和导演招呼过后只是对着余枫乔笑:“那余老师我先走了,下次见。”
能和归国的余枫乔合作一次,几乎是国内演员近阶段的一个共同努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