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赵氏起的很早,方宝柔昨夜跪到子时,睡的很是不好,这会子也已经梳洗过了,坐在姨母的身边,面色苍白,眼皮浮肿,眼下乌青,显然昨夜哭的很厉害。
方宝柔低着头,没敢瞧钟延光,面上红彤彤的,也不是羞的还是愧的。
虽然心疼方宝柔,赵氏却不好当着钟延光的面发火,憋了一肚子的气,语气不大好:“绿檀,宝柔跪足了六个时辰,一点儿懒都没偷,你的丫鬟可是亲自盯着在!她腿都快残废了,早上才将将能走得动路。杨家那边,你给个准话罢!”
往方宝柔身上瞥了一眼,苏绿檀道:“老夫人,这事是不是让表妹先避一避得好。”
哪有谈论未出阁的女子的亲事,还让姑娘家当面听着的道理,也不知羞!
这一点上,赵氏倒是认同苏绿檀,她扭头道:“宝柔,你先回去坐一坐。”
方宝柔乖巧应着,心里却生怕苏绿檀又把赵氏给绕进去了,她点一点头,刚站起来,便一下子摔在了罗汉床上,泪光盈盈地看着赵氏道:“姨母,我、我起不来。”
心下一软,赵氏道:“罢了罢了,你先坐着,左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又转头看向苏绿檀道:“你倒是说呀,左右也就一两句话的事。”
苏绿檀无奈摇头,她都好心提醒了,方宝柔还要留下来,这可真是某人自找苦吃。
这回钟延光接了赵氏话,开口道:“这事我已悉知,也托六皇子替表妹问过六皇子妃了。”
赵氏大喜,笑道:“还是持誉关心你妹妹,六皇子妃怎么说?杨家是不是属意宝柔?”
方宝柔神情微动,表哥还是关心她的么?杨家那边也对她有意,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她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从怀里摸出一封已经开启过的信,钟延光道:“六皇子妃说,杨家十分不中意方表妹。”
赵氏笑容僵硬,道:“怎么可能!不中意还会把镯子给宝柔?持誉,你可别糊弄娘,你妹妹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钟延光面不改色道:“杨夫人不过是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才给了表妹一个镯子,而且得了杨夫人东西的姑娘,据我所知不下五个。表妹得了一个镯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小脸愈发惨白,方宝柔难堪的低下头,觉得自己就像集市里的白菜,任人挑拣,随人称斤论两。
绞着帕子,赵氏仍旧不信,皱眉道:“绝不可能!”
单手把信递过去,钟延光道:“母亲不是知道那日的事了么?杨五郎既认错了人,可想而知,怎么会再相中表妹。”
杨五郎为了避嫌,也不会再跟方宝柔有任何瓜葛。
接了信,赵氏心惊胆真地看起来。
信上的字不复杂,赵氏几乎都认识,每一个字看似稀疏平常,只是在客观陈述,字面下指责方宝柔各种不是的气息扑面而来,把她的急切造作,她的心机深沉揭露的彻彻底底。
在信中,方宝柔被六皇子妃暗贬的体无完肤,字里行间,对苏绿檀这个中间人也多有责怪。
总而言之,杨家绝对不会要这种人当儿媳妇的!
不敢让方宝柔看见,赵氏一气之下撕了信,憋红了脸,指责道:“六皇子妃怎么这般说话!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