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张铁柱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差点儿魂飞魄散。
那原本不到20厘米高的神像,这个时候竟然突然间变得有3米多高,一双朝外鼓出的眼睛,更是像真人的眼睛一样闪动着光泽。如果换成是人类的眼神,里面要表达的似乎是无尽的冷漠和对众生的不屑。
两个盗墓者朝神像跪拜着,嘴里叽里咕噜地念诵着什么,张铁柱一句也听不懂,只勉强记住了几句。
接着神像的肚子朝内凹陷,像是张开了一张大嘴,两个盗墓者却一脸惊喜和狂热,带着搜刮的祭器,争先恐后地钻入神像凹陷的洞口中。
没过多久,神像的肚子里传来古怪的咀嚼声,接着一个全身长满绒毛、下身围着兽皮、身高只有一米四五,但极为强壮的怪人拿着一根长矛走出来。它的嘴边,还有血迹和一团疑似脑浆的灰白色黏稠物,让张铁柱差点儿晕了过去。
它出来之后,先是仰天长嚎了一声,随后嘴里发出“嘎叽嘎叽”的叫声,却是理也没有理张铁柱,直接朝外奔跑,只奔跑了几步,它的身子就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差点儿跳起来,从张铁柱口中的这个从神像中走出来的怪人,几乎就是前两天晚上袭击我和廖含沙的怪人的翻版,甚至连消失的情形都一模一样,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两者就是同一个疑似戈基人的鬼影。
如此说来,这几天晚上金沙遗址周围的人看到的所谓突然消失的鬼影,八成都和这个家伙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为何它会跑到我所在的小区来伤人,那里离金沙遗址还有不短的距离。难道说,是我在测试的那个诡异的游戏的缘故?可它最先伤害的,明明是我的邻居,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联。
接着张铁柱在担忧与害怕中晕了过去,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见到了自称是神灵的一个虚影,虚影是半人半蛇的模样,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女娲和伏羲,随后重点来了,那个虚影竟然匪夷所思地告诉他,在两个外渎神者身上,有一枚血红色药丸,它声称药丸是蕴含了神血的长生不老药,作为让他保密今天晚上见到一切的奖励。
等张铁柱醒来后,身上捆着的绳索已经松开了,他慌忙取下塞在口中的布团,这才发现那两个外国人竟然都趴在祭台上。他大着胆子上前,又被吓了一跳,这两个外国盗墓者已经气绝多时,两个人的脑袋都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似乎脑浆都被掏空了。
张铁柱当即呕吐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祭坛中间那重新变回20厘米高度的神像,然后在神像附近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粒血红的圆滚滚的丹药,和他梦里蛇尾人身的神灵送他的丹药别无二致。
张铁柱当时看着这粒龙眼大小的红色药丸,只感觉上面的血色说不出地诱人,鬼使神差地将药丸吞了下去。接着他感觉自己又昏睡过去,身子时冷时热,但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只是脑子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整个世界对于他来说都像是隔了一层纱般模糊不清。
他本来想马上离开的,可是也像明智轩一样,差点儿陷在来路上的祭祀坑中那无数突然实体化的尸体中,被吓得原路返回祭坛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过了多久,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可是这地下哪里有食物,除了那两具外国盗墓者的尸体?饥饿之下,本来脑子就不清醒的张铁柱竟然以两个盗墓者的尸体为食,以至于最后沾染了一身的尸臭味。
直到昨天,一声巨响后,大概是两个盗墓者挖掘的盗洞被地下水侵蚀引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塌方,终于有工人发现了盗洞。而张铁柱也顺着发出巨响的声音一路找过去,这次他运气很好,祭祀坑内的尸体处于虚化的状态,顺利地返回盗洞口,然后钻了出去。
后来有工人也沿着盗洞下来,可是刚好遇上祭祀坑的尸体处于实体化的状态,随之而来的寒气让那个工人害怕了,立刻摇动绳子让人拉他上去,也就没有看到祭祀坑中可怖的一幕。上去后那个工人将当时的情况一说,其他人更加不敢下去,准备过两天请个高人作法后就回填土石方封存起来,要不然施工方早就通知相关部门了。
我们听完张铁柱的讲述后面面相觑,对他所说的一切将信将疑,突然变大的神像、从神像肚子里走出来的时隐时现戈基人鬼影……如果不是张铁柱真的变得不人不鬼的然后在敖雨泽注射的针剂下才渐渐恢复过来,再加上我们见证了不停虚实转换的祭祀坑中的尸体,放在白天我们恐怕连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该死的,早该想到是这样,意识曲面已经扭曲成这个样子了吗?”敖雨泽小声嘀咕了一句,可能其他两个人没有听清楚,可我耳朵灵,不由得茫然问道:“什么意识曲面?”
敖雨泽猛地住口,似乎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干笑两声说:“没什么,你可以理解成传说中的鬼域什么的。”
我一脸不信地看着她,不过敖雨泽心理素质极好,根本就没有理会。她打定主意不说的话,不管是我还是明智轩,估计都是半点脾气都没有的。
张铁柱已经停止了颤抖,似乎那股痛苦过后,他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我们去祭坛看看。”敖雨泽提议道。先前她追捕张铁柱的时候,并没有到达祭坛的位置。
第七章 神像
我们在张铁柱带领下一起继续朝前走,几分钟后,在通过了一条岔道后来到他口中所说的祭坛所在的位置,之前敖雨泽是在另一条岔道擒获张铁柱的,至于其中的过程,光是看张铁柱青鼻脸肿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就算没有惊险,也充满了暴力。
这让我对敖雨泽更是不敢小觑,光是当时吃了那枚丹药后能够跳下20米高度的张铁柱就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可这样的他依然被敖雨泽在短短时间内击败,像是拎着猎物一样给拖了过来。
到了祭坛的位置,我发现这个祭坛极为简陋,就是一个周围堆砌了一圈石头的高台,甚至都没有怎么修葺,显得十分粗犷。祭坛的中间果然呈“品”字形有三堆颌骨凸出的骷髅头,看样子不下500个,和祭祀坑中的尸体数目也大致能对得上。
在三堆骷髅头之间,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残缺不全,散发出阵阵臭味。张铁柱看到这一幕,大概是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中吃了死人肉的情形,跑到一边吐去了。
敖雨泽忍住不适,走上前去检查两具尸体,却发现这两人十分专业,竟然没有携带任何能够提供身份证明的东西。他们的身边倒是发现了张铁柱所说的用来装祭器的编织袋,可是袋子里却空无一物。我们无法判断是张铁柱说谎还是真如他所说被携带进变大后的神像肚子内消失了。
我灵机一动,让张铁柱复述了一下当时两个死去的盗墓者所说的话,幸好张铁柱虽然文化不高,但记性还不错,居然还真让他想起了几句那两人对着神像说的话。虽然他完全听不懂,还是模仿了几分。
听着这古怪拗口的话语,但是无疑是和汉语一样的单音节语言,这种语言我曾经听到过,就是之前不久进入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域时,里面的情侣和警察说的话。尽管说的话不一样,可我能肯定这是同一种语言。
事情似乎越来越古怪了,总不会是这两个盗墓者,也是从那鬼域中出来的人吧?还有我看见的鬼影,有六七十年代的,也有现代的,可为什么伤人的却是几千年前的石器时代打扮的戈基人?这中间又有什么联系?
我隐隐猜到一些东西,可又没有一条可以解释这一切的主线将之串联起来,敖雨泽可能知晓其中的隐秘,但这个女人又偏偏什么都不肯说。
此时敖雨泽放弃了研究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转而查看那诡异的神像,神像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在神像的旁边有一个空的金属盒,当初张铁柱就是在里面获得了据说掺杂了神血的丹药,然后变得不人不鬼。
我注意到金属盒的金属材质,和敖雨泽身上携带的装药剂的盒子,有八九成相似,但敖雨泽对这一点却并不奇怪,似乎早有预见。
敖雨泽看着神像呆呆地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不敢打扰她,而且两具开始腐烂的尸体味道实在够呛,于是和明智轩一起带着张铁柱悄悄退开,开始查看四周是否有更多的线索。
不过查找了一番后,除了一些古怪狰狞并且已经严重破损的石质雕像和一些明显被火烧过的木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心中始终都有几个疑问无法释怀,那就是:这两个死去的外国人,为什么非得在这个地方在神像上淋上自己的鲜血?他们又是否知道这样做后自己会被掏空脑袋凄惨死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淋上鲜血的神像真的会变大吗?
“你当这是机器猫的时空门啊,变大后能跑进去,然后跑出来一个原始人?”当我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明智轩嗤笑着说。
我呆了呆,脑子中却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如果说这神像真的如同有时空门一样的功效,那么是否意味着它能沟通我曾经看见过的那个鬼域,因此才会放出那伤人的怪人?甚至连这两个说着那种古怪语言的外国人,是否也是从那个鬼域中过来的?这样他们说的古怪语言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明智轩更加不屑了:“就算你真的看见过相似的鬼域,按你的说法,你看见的也是一个除了文字和语言外,其他的发展程度和我们高度相似的地方,可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围着兽皮拿着长矛的戈基人过来杀人?”
这的确是一个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巨大漏洞,除非戈基人的存在是另外的原因导致的,但它的出现和神像有关,却是可以确定的。
“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直盯着神像看的敖雨泽,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我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这里是古代金沙时期秘密设置的祭祀地,但不一定是当政王朝的王族所设立,所以才会修建得这么隐秘。或者确切地说,这个祭坛的存在不是为了祭祀,而是诅咒。”敖雨泽笃定地道。
“诅咒?为什么这么说?诅咒的又是谁?”明智轩也来了兴趣,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诅咒当时的金沙王族,或许是当时王族的敌人,可能是政敌,也可能是其他部族……”
我脑子中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不停叫嚣的余叔,似乎十分激动地对还只有12岁的我说着什么,而我双手手腕流着血坐在巨大的青铜王座上,哭着求他不要伤害我,而他却只是重复着几个词:血脉、长生、鱼凫、杜宇……
杜宇是古蜀时期的王朝之一,在杜宇王朝之前,是鱼凫王朝。如果敖雨泽的推论是真的,那么是否存在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用于诅咒的祭坛,其实是失去了王权的鱼凫王朝针对杜宇王朝的王族的?
我将这个可笑的想法赶出脑子,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明智轩的发现,却让我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