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尿?”老二嘀咕着,刚近前看了一眼,就“呕”了一声,掉头狂奔,跑到三丈开外,自顾自地狂吐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近前去看,才发现朱云山吐出来的都是污泥!
张元清冷冷的说道:“这些都是朱云山尿湿的坟土,被他颗粒不剩的全吞了。”
我一阵胃寒,朱云山也是倒霉,撒尿不看地方,那平头坟下必定是有古怪的。
那和了尿的坟土实在是骚臭的令人发指,连张元清都受不了,掩鼻走开。
等朱云山全部吐出来之后,张元清拖着他又往一旁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住。
朱云山已然是神志不清了,张元清索性就把他丢在了地上,任他昏睡。
老二吐完了,擦擦嘴,过来看看朱云山,又看看张元清,道:“独——连长,还真是冤枉你了。可是你的举动太可疑了,而且我们刚才问你在干啥,你为啥不回答?”
“刚才我正要逼他把吃下去的脏东西给吐出来,气贯内外,怎么能言语泄息!”张元清瞪着眼道:“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你们给打搅了!”
我脸上一热,呐呐道:“对不住,张连长。”
“这到底是个啥地方啊?”老二转移话题,道:“咋就这么出邪?”
“这个乱葬坑,下面埋着数千尸骨。”张元清道:“冤魂厉祟,邪气冲天,不出邪才是邪事!”
“好哇!”老二怪叫一声,道:“独眼龙,原来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这里邪气冲天,还故意叫我们来守夜?你,你他奶奶个腿的,你到底安的是啥心!?你不说清楚,我明天告到上面去!就算不当这个信球兵,我也要告倒你这个死变态!大哥,你说对不对?”
我看着张元清道:“连长不是那种叫兵故意来送死的人。”
“他要是不懂也就算了,可他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啊!”老二不罢休道:“那你说,他不是叫咱们来送死,是干啥的?”
“试探。”张元清面无表情道:“就是为了叫你们来试试这个地方究竟邪不邪!”
“大哥,你听听!”老二再次被激怒,嚷嚷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大婶也不能忍了!”
老二说着,捋袖子就要上前跟张元清干架,走了两步之后,发现我没动,又悻悻的站住,回头冲我说:“陈弘道同志,虽然你是我的大哥,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一下,你咋就一点大无畏的革命情怀都没有?我们敬爱的领袖说了,要打倒一切不厚道的行为!要对独眼龙说不!要把反抗斗争进行到底!”
我懒得理他。
老二又说:“独眼龙不顾我们的死活,叫我们来守夜,这就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典型的反人民反革命行径!我们要团结起来,把这个独眼龙重重的打倒在地,严惩不贷……”
“闭上你的鸟嘴!”张元清突然伸手揪住老二的衣领子,一只独眼涨得通红,骂道:“屁话真多!你再多说一句弄死你!”
我忍不住想笑,说:“老二,你别说了,张连长要是真想害咱们,就不会告诉咱们这些事情了,更不会去救朱云山……”
我的话还没说完,“呼”的一声怪响,平地起风,带着一股寒意猛然侵来,阴气森森,瞬间就激的我两臂满是鸡皮疙瘩!
我心中不由得骇然,这样浓烈的阴气,平生还是第一次遭遇!
张元清也吃了一惊,放了老二,老二却趔趄了几下,差点摔倒,就好似突然挨了一记闷棍,脚步轻浮,脸色煞白:“哥,独,独眼龙对我下毒手了,他娘的暗算我,我,我有点晕……”
“不是我!”张元清目露凶光,逡巡四顾,道:“小心,来者不善!”
“嗬……”一道喘息,倏忽而起,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嗬……嗬嗬……”
我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两抹异亮的红芒在幽幽黑暗中诡异的闪动着,飘忽着,与这红芒相对而视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猛然一紧,就像是被一双手突然捏住了心脏!
至少有十息,我都无法感受心脏的跳动!
“啊!”
老二突然大叫一声,软绵绵就往地上瘫倒。
“老二!”我一个箭步跳到老二身旁,而那红芒也一闪一闪,急速往前,朝着我们这边鬼魅般掠了过来!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以心相而觉,一股极度的危险却叫我局促的几乎难以喘息!
我的手心里也捏满了汗水!
冷汗!
“我的头……”那红芒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我的头?
谁的头?
不行了,我心中暗忖:“必须马上离开此处!”
“嗐……”
就在我想拉起老二,叫张元清跟我一起跑的时候,身边突然也悠悠的传来一声古怪的叹息。
我扭头一看,只见张元清缓缓伸出手来,竟然揭开了那片一直蒙着他残眼的黑色皮罩!
然后我便看见了一颗暴突的眼球!
巨大的眼球!
张元清的整个眼眶,都似乎已经无法容纳那颗眼球,仿佛只需轻轻一触,或者微风轻轻一吹,那眼球就会滚落出来!
没有红色,没有黑色,那只又大又突的眼球,通体发白,白的晶莹剔透,像极了刚刚剥过皮的新鲜荔枝!
就是这样一颗可怕的眼球,朝着那疾驰而来的红芒转动,那红芒猛然止住,在暗中一闪,惊又潮水般退却,片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骇人的喘息、呻吟、言语声,也一并消失。
随之消失的还有刚才那种能让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