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郑京京临走的时候对邹星辰说，她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一见锺情的男人，她得再努力一把，才能不留遗憾。不然将来回忆起来的时候，会为自己没有用尽全力而后悔。

晚上下班，赵殊他们陆陆续续地走了。

邹星辰在自己房间写代码。苏陌在一楼客厅的工作区域画图。

邹星辰下楼倒水的时候，看她不理他，就会不耐烦地说她一句：「一个人，浪费这么多灯光，电费你交吗？」

原本苏陌的房租不包括水电费，她只要负责她卧室那间的用电就可以了。

但整栋别墅的线路是连在一起的，单独算的话，需要在她的房间装个电表。

邹星辰没空掰扯这些鸡零狗碎，大手一挥，给她免了水电费，代价是她要负责收拾他的卧室。

每天。

苏陌对此反抗过：「你不是请了阿姨了吗。」

邹星辰驳回了她的反抗：「阿姨是负责打扫一楼的，加上二楼的话要加钱，加的钱你出吗。」

同时，邹星辰表示自己是个仁慈的老板，她服务得好，他会酌情给她减免房租。

苏陌没钱，就同意了邹星辰的要求。

而他这个人是非常挑剔的，故意找茬似的。

「衣服叠得不整齐，重叠。」

「窗台上有灰，再抆三遍。」

「洗手间地板上有头发，扫干净。」

「床单已经五天没换了。」

「要你何用！」

苏陌：「祖奶奶，以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洁癖。」

以前他们住对门的时候，后来她到他家去，客厅一团乱，靠垫书本横七竖八，满地都是。

邹星辰像个神仙一样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电脑。

苏陌像个小保姆一样给他整理书桌。

邹星辰：「那本《计算机高级编程》拿过来。」

苏陌放下抹布，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只好把椅子搬过去，踩上去够。

好不容易拿到了，他又摆了下手：「放回去吧，不用了。」

苏陌：「您在逗人玩吗？」

邹星辰：「是你动作太慢，有这个时间，我已经想起来了，不需要再翻书了。」

苏陌又吭哧吭哧把那本砖头块一般厚的书放回书架上。

某位二大爷：「乱了，放原来的位置上去。」

苏陌只好又把一直搬过来，踩上去，仰着脖子，举起双手，把书本放回原位。

邹星辰：「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睡觉了。」

苏陌靠在桌边：「需要伺候您沐浴吗？」

邹星辰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想得美。」

苏陌：「……」

她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工作忙了一整个白天，又做了一个小时的保姆，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总有一天她要翻身起义，把那暴君赶下王座，让他给她抆窗户、扫地、叠衣服、拿书。

半夜，苏陌下楼倒水喝，不幸遇到了邹星辰。

他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半杯水。

苏陌走进厨房，喝了杯水，转身：「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她承认她把他的衬衫当睡衣穿，很性感美丽诱惑人。

邹星辰：「你不是说，忘带了吗？」

苏陌：「什么？」

「奥，你说这个啊，不是你那件，你看错了。你那件是浅灰蓝，我这件是浅孔雀蓝，不一样的。」

邹星辰靠在厨房门口。

她只穿着一件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下面一点，露出莹白窍细的小半截胳膊来。衬衫下摆只到大腿根，风情半遮半露。

她犯规了。

邹星辰：「你在别人家穿着这样乱跑，你觉得合适吗？」

苏陌转过身：「我们是签过房屋租赁合同的，我有那间卧室，和这套房子的公共区域的使用权。我在我的合法领地上，行使我的合法权益，没毛病。」

邹星辰被她的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用那双含着秋水的眼睛看着他，窗外又是这样美丽的夜色。

他只好转身上楼，他只能转身上楼。

接下来的几天，苏陌除了要认真工作，跟上大部队的进展，还要思考一件大事。

邹星辰的生日礼物，她该送什么好。

客厅沙发上，没有工位的苏陌和邹星辰一人坐在一头。苏陌时不时往邹星辰那边看一眼。

邹星辰被她瞟地无奈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淡淡瞟了她一眼：「工作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

苏陌已经习惯了邹总在办公室训斥人，脸皮也也越练越厚：「专心着呢，很专心。」

邹星辰拎起笔记本去了自己办公室。

门铃响了起来，苏陌现在对门铃声很忙敏感，门外站着的通常不是外卖员快递员，就是她那情敌。

苏陌整理了一下头发，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打扮都雍容华贵的女人，五十岁左右。

苏陌礼貌问道：「请问您找谁？」

女人笑了一下：「我找周沁雅她哥哥，她的好哥哥。」

声音阴阳怪气，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

苏陌在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这人是李书晴。她反手想要把门关上。李书晴用脚抵住门框。

苏陌不管，一使劲，把李书晴的脚夹了一下。

苏陌抵住门：「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李书晴往前推：「给我叫邹星辰出来。」

周北在电脑后面喊了声：「谁啊，是快递吗，说不定是我买的U盘到了。」

苏陌转头：「没谁。」

她一个用力，把李书晴推了出去，把自己也关在了门外。

苏陌拽着李书晴的胳膊往别墅外面走：「出去说话。」

李书晴身高不足一米六，又是有点年纪的，远远不是苏陌的对手。

苏陌拽着李书晴到别墅大门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书晴惦记脚尖往别墅里面看了看，冷笑一声：「我来看看我女儿的好哥哥不成吗？」

苏陌挡在别墅门前：「有病。」

「周沁雅的死跟他没关系，你就算要发泄心里的怨气，也不要过来骚扰无辜的人。」

李书晴仔细打量起苏陌来，眼神带着嘲讽和刻薄：「你是他那个前未婚妻吧，订婚典礼怎么没去啊。」

「幸亏你没去，不然嫁给一个杀人犯，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陌也打量起李书晴来，这是个极瘦的女人，眼神透着一股尖利和衰败。

苏陌：「要是周沁雅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对待邹星辰，你觉得她会好受吗。」

李书晴：「我女儿都死了，他想好好活着，门都没有。」

苏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她低头在手机上摁下了110三个数字：「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打出去了。」

说完摁了拨打键。

李书晴一甩手，把苏陌的手机甩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你叫苏陌是吧，我劝你远离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苏陌看着李书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想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成？」

李书晴正要说话，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接通，苏陌只听到几个什么在医院的关键词。

李书晴接完电话就走了。

苏陌转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裂成蜘蛛网了，彻底开不了机。

她捡起手机，往李书晴的方向跑过去：「你陪我手机。」

李书晴像看着傻瓜似地看着苏陌：「你格局这么低的吗，一部破手机还追过来要。我给你钱，你好意思要吗。」

苏陌：「好意思。」

李书晴：「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吗？」

苏陌：「不觉得。」

李书晴轻蔑地笑了一下，拉开停在路边的车子车门，坐进去，开走了。

苏陌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低头看着坏掉的手机。不是她没骨气，她没闲钱换手机了。现在哪怕是一两千的国产机，对她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她工资都不够抵房租的。

苏陌返回去，借赵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童秋蔓。

「妈，我床底下那个鞋盒子里，以前用旧下来的手机，您没给我丢吧？」

童秋蔓：「等会，我看看。」

过了一分钟，童秋蔓：「鞋盒还在，里面有四部手机，连你以前高中用过的诺基亚都有。」

苏陌：「给我留着，我晚上下班回去拿。」

童秋蔓：「怎么了，你手机坏了？」

苏陌：「嗯，不小心掉地上了。」

童秋蔓：「那你换个新的吧。旧手机怎么用，多掉价啊。」

「是不是钱不够花，我跟你爸支援你点？」

「女孩子在外面，不能太寒碜，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苏陌打断童秋蔓：「够花，您别管了。」说完挂了电话。

她已经不再追求名牌，也不再憧憬不属於自己的世界了。

苏陌看了一眼被摔得破烂的手机，垂头丧气地回到别墅。

邹星辰从楼上下来，扫了她一眼：「上哪去了？」

苏陌把手机扔沙发上，倒了杯水：「出去透透气。」

邹星辰：「工作时间，能随便出去吗。」

苏陌低声：「那赵殊和周北偷跑出去买冷饮，你也没说话。」

「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邹星辰差点被她气笑了，但还得维持boss的威严：「公司守则抄三遍，下班前放我办公桌上。不得耽误本职工作。」

这小破公司，什么时候有公司守则这种东西了。

丁冬春体贴地拿着几张A4纸打印出来的守则递给苏陌，小声说道：「字还挺多的，抄不完说一声，众人团结力量大。」

苏陌接过来：「谢谢您，丁总。」

邹星辰：「不许作弊。」

苏陌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最终又什么都说。

想必他不想听到李书晴的名字。

邹星辰转身上楼。

苏陌跟着他屁股后面。

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邹星辰转身：「跟着我干什么。」

他站在高一层的台阶上，看起来更高了。

苏陌仰着头：「你刚才发火，不就是因为有一会没看到我了吗。我给你好好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