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星辰：「你想多了。」

苏陌讨好似的笑了一下。

邹星辰：「嫌三遍太少？」

苏陌赶紧转身跑了。

下班之后，苏陌把手上的游戏场景画提交上去，开始准备抄写公司守则的时候，赵殊叫住了：「别抄了。」

赵殊走过去，把一叠抄好的递给她：「抄好了。」

苏陌接过来：「赵总，谢谢您，赵总！」

她看了一下，发现有六七种字迹。

赵殊说道：「这是我们几个一块抄的，众人团结力量大。」

苏陌看了看工位上的各位，感动道：「我感受到了同事们带来的春天般的温暖。明天的下午茶我请。」

赵殊摆了下手：「算了吧，还请下午茶，你现在连手机都用不起了吧。」

作为全公司工资最低最穷的人，这话苏陌无法反驳。

赵殊：「刚才我们都看到了，李书晴。」

「她以前就来闹过，我们几个男的，吵也吵不过，动手也不好动，无奈地要死。」

周北走过来：「苏陌，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辰哥。回头我把郑京京那条裙子还回去吧。」

他就这样倒戈了。

苏陌：「谢谢大家，等以后我当上了老板娘，给大家加工资。」

王子淮：「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周北：「要是买手机的钱不够，本人愿意借给你，利息不高，也就本金的百分之十每月吧。」

苏陌「您怎么不去抢银行。」

苏陌把手上抄好的办公室守则送到邹星辰办公桌上，他人不在，应该在卧室。

苏陌没多逗留，拎起包走了。

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童秋蔓说道：「你新租的房子怎么样，住得还好？」

苏陌低头扒饭：「挺好的。」

童秋蔓夹了块鸡腿放苏陌碗里：「等周末妈妈过去看看吧，房子的卫生、安全设施等方面都要注意。」

苏陌抬头：「您别去了，不合适。」

童秋蔓：「怎么就不合适了。」

苏陌只好撒谎：「我隔壁房间住的是一对情侣，您懂吧？」

童秋蔓：「这有什么，我又不进他们房间围观。你把地址给我。」

苏陌：「这几天工作挺忙的我，没空招待您。」

童秋蔓：「我不用你招待，你忙你的。我就给你换换被子，打扫打扫卫生。」

苏陌放下碗筷，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等下次吧，我睡了，晚安。」

说完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苏陌从床底下把鞋盒子拿出来，一个个手机试着，都能用，最新的还是iPhone7，她当时嫌过时了，换成的iPhone最新款，就是今天被李书晴摔坏的那款。

她插上电源线，开了机。翻了翻手机里的相册和视频。

相册里全是各种商场shopping，炫富照，还有各种白富美风格的自拍照。

像个傻逼。

她给过去的自己定义了一个傻逼的标签。

四部手机里最古老的一部是她中考完的暑假，马上升高中的时候用过的一部诺基亚。

神奇的是，居然能开机。

她翻了翻相册和视频。

里面有不少小少女的自拍照。那时候的她还在读初三，没进那所贵族高中，还是个阳光明朗的少女。

视频里有一段是她坐在公交车上，拍的外面的景色。

当时应该是绿灯，车停着。

画面是马路和护城河边。

突然，一个白色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个无意间被拍进去的路人。

女孩背着书包，蹲在河边。她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树。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之类的东西，伸长手臂在河里捞东西。

她整个身体前倾，看起来摇摇欲坠，手没抓稳树干，整个人朝河里倾斜了过去。

公交车开了起来，河边的画面变得模糊。拍摄者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拍摄。

受那个时代手机像素的影响，具体细节看不清楚，只看到那女孩一头黑色的长发，白色连衣裙后面有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这个背影，她一定见过。

被林小灵误用的，邹星辰拍下的那张照片里面，属於周沁雅的背影。

时间也对得上。

若真是周沁雅，她就不可能是自杀，她是意外落水。

他也就不用愧疚，不用背负着这条人命了。他终於可以解脱了。

周沁雅不是因为邹星辰的拒绝而自杀的，她是意外落水。苏陌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生怕手机突然失效似的，她飞快打开电脑，把这个视频拷了出来。

苏陌打开浏览器查了一下，当年的新闻和资料很少，有可能被周家压下去了，

她必须要核对清楚，视频拍摄的时间和地址，与周沁雅当年的落水是否完全重合。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来证明。

苏陌想了整整一晚上，决定去见邹星辰的妈妈付雨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太清楚周沁雅的死对邹星辰带来的冲击和影响了。

他年少时从一个可以一边刷牙一边唱歌的明朗少年，变得冷漠，好像除了计算机，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加上李书晴这十年多以来的骚扰和暗示，他活得太累了。

苏陌将手机卡装进被她淘汰的iphone7的手机里，开机，拨通邹星辰的电话。

「你特么跑哪去了，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一通咆哮。

但她现在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辰哥，你是不是想我了？」

「床单，床单该换了，地也没扫。」

「阳台衣服也没收。」

「是不是不想干了。」

苏陌：「我有点想你了。」

邹星辰：「说什么呢你。」

苏陌：「你放心，我在我妈家，怕你不让走，才没跟你说的。」

「还有，我明天要请一天假。」

邹星辰：「不予批准。」

苏陌：「不管您批准还是不批准，我明天都必须请假。哪怕是天塌下来，我都得请假。」

邹星辰呵了一声：「什么事，还扯上天塌地陷了。」

苏陌笑了一下，开玩笑道：「相亲。」

然后她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二天，苏陌打了个电话给付雨安，说她有点事想跟她求证一下。

两人约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厅，下午两点钟。

苏陌先到，坐在窗边等着。不多一会付雨安就到了。

那母子俩长得很像，付雨安也是高挑的身材，皮肤很白，保养得好，长发盘起，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气质美艳。

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出了名的美人。

苏陌站起来叫了人，等付雨安坐下来了，她才坐下。

付雨安看着苏陌：「你说有重要的事问我？」

苏陌打开随身带着的电脑，将她发现的视频播放给付雨安看。

这个画面苏陌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此时她紧紧盯着付安雨。

这个冰山美人终於露出了跟平常冷冷的样子不一样的表情来。

她盯着电脑屏幕，等视频播放完了，都好像没有从画面中醒过来。她陷入回忆中，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年邹星辰被李书晴到处谩骂诋毁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再出现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对周沁雅的愧疚中，内心深处甚至认同了李书晴的话，是他杀了周沁雅。

付雨安从包里拿出来一只丝质手帕，抆掉眼角的泪痕，抬头对苏陌说道：「谢谢你。」

不用多问了，这视频里的女孩是周沁雅无疑了。

她是意外溺水，不是因情自杀。

付雨安：「小雅出事之后，小辰再也没在家里过过夜了。周家的人一看见他就会想到小雅，他总躲着。」

「他其实本来也不欠他们什么。」

苏陌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室内音乐优雅舒缓，窗外行人三两成群。夏日的阳光照在玻璃上，一片晶莹璀璨。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临走的时候苏陌对付雨安说道：「阿姨，请您先不要告诉别人，等过了明天再说行吗？」

付雨安答应了苏陌。

苏陌乘公交车回别墅办公室。

等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她来到别墅门口，刚好看见邹星辰从里面出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了个领带，胳膊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薄西装。

苏陌笑了笑：「邹总，您这是要去走红毯？」

邹星辰抬了下眼皮子：「相亲。」

说完迈起长腿往门口走去。

郑京京一声黑色晚礼服，坐在敞篷车里，冲邹星辰挥了下手：「帅哥。」

邹星辰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扬长而去。

苏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她不过就一天没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据赵殊的说法是，郑京京说她朋友送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没人陪她去，请邹星辰一块去。

赵殊学着邹星辰的样子站在楼梯边，神情懒散：「不去。」

然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改口说：「去。」

赵殊还靠在楼梯边演着。苏陌低低哦了声，坐在沙发上。

赵殊走过去：「明天周六，辰哥生日，约好了明晚七点自助餐，然后KTV。」

周北：「就别墅门口的商场超贵的一家，人均六百，位子都定好了。明天中午大家都不要吃饭，留着肚子吃垮自助餐厅。」

苏陌上楼，打开邹星辰房间的门。

地板上扔着两本书，旁边还散着两张书页，床上乱七八糟一团。

苏陌把书本踢开，光脚爬上邹星辰的床，往他被子里钻了钻。

过了一会，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打了个电话给周北：「你新买的那个u盘转卖给我了吧，多少钱买的？」

周北：「不卖，三百块呢，限量版的，好不容易买不到的，是怎么都不会舍得卖的。」

苏陌：「给你三百五十卖不卖。」

周北：「卖。我桌上，你拿去吧，赶紧拿去吧，可别反悔啊。」

「等等，你这是准备送给辰哥当生日礼物，有点随意啊。」

苏陌：「你只猜对了一半。」